寶書原本聽說明先雪要買這個少年做小廝也很奇怪,如今聽得明先雪這麼講,才明白了幾分。
明先雪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狐子七答道:「我姓胡,在家裡排行第七,旁人都喚我小七。」
說著,狐子七便把白紗撩起,露出面容來。
昨日狐子七已在夜色中露過臉了,但今日在日光之下見,卻又是另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常人一般是燈下看最美,到了青天白日之下容易覺出瑕疵來。
偏生狐子七的容顏如寶石,越是照得透明明亮,就越發璀璨奪目。
寶書從王府里便開始伺候明先雪,見過許多王公貴族才子佳人,又天天見著明先雪這濁世公子,自以為是什麼人間絕色都見過了,今日猛然看到狐子七的臉,才自知淺薄,心臟一陣陣急跳,幾乎想問自己:人間真的有這樣的美人?怕不是妖精吧?
狐子七就這樣在這庭院裡安頓了下來,當了書童。
他原本想去見見方丈,卻聽說方丈已經雲遊四海去了,因此不能得見。
狐子七便安心留在庭院裡做事。
寶書算是狐子七的上司了,但寶書看狐子七美得過分,怕他這張臉會惹事,也不派他去干要離開院子的活計。
狐子七也很快跟寶書混熟,仗著一張臉時常賣慘,一時說自己全家都沒了很可憐,一時說自己流落在外無親無靠,又說只把寶書當親哥,把寶書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寶書十分心疼狐子七,越發不給狐子七派差事了。
就這樣狐子七竟比寶書還清閒,日日坐在書房裡,跟明先雪有一搭沒一搭說話。
在書房伺候,寶書雖然已經幹了多年,卻也比不上狐子七。
明先雪稍一抬手,狐子七便知道是該奉上茶,還是遞過筆墨;明先雪稍稍多看窗外一眼,狐子七就能領悟是該合上窗戶,還是將帘子拉起;明先雪微微點頭,狐子七便知道是時候離開,還是繼續留在身邊。
到底是狐妖懂人心。
至於談論詩詞也好修行也罷,狐子七和明先雪都能說上許多。
在這一點上,寶書更比不上了。
明先雪和狐子七看起來十分投契,連寶書都羨慕。
卻見二人有興致的時候相談甚歡,有講不完的話題;不說話時一個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明先雪想獨處的時候,狐子七能自覺地退出書房。
相對的,狐子七憊懶不想伺候的時候,明先雪也會笑著說:「我這兒不用伺候,你去歇著吧。」
狐子七也不客氣,逕自躺到榻上打瞌睡。
他們的關係看起來是那麼的親密,但實際上卻是隔著一條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