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風俞咂摸嘴,想著這樣一個冰肌玉骨的美人兒就要死在自己手下,著實可惜得很。
這麼想著,他已經抽出腰間的長刀,寒刃有光,冷鐵刀刃招貓逗狗一般,輕佻玩味地挑起小倌瓷白的下巴,逼著他昂起頭來,露出細白的脖頸,隨後刀尖寸寸下劃,如蛇信子舔過肌膚,留下一條淺淺的血口子。
秦楚怕到極致,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卻也不敢動,生怕幅度一大,那冰涼的刀口就要刺進他的皮膚,劃破他的喉嚨,是以,他死命地屏住呼吸,卻怎麼也想不通,往日裡溫情脈脈謙謙君子一般的人怎麼忽地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冷情冷性的殺手?還要殺自己。
這麼想著,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美人落淚,嚴風俞卻眸光森冷,不帶一點感情,刀尖劃到喉嚨口,他輕輕用力,刀尖便刺破皮肉,正待要捅進去,卻聽紅綃淡淡道:「嚴護衛手下留人。」
嚴風俞動作一滯,轉頭看她,見她仍是不冷不熱的,便道:「這麼好看的小蟲兒殺了的確可惜,只是你我的身份都是機密,一旦泄漏,後果——」
不等他說完,紅綃又道:「我的人可以扮作青城派的弟子,混進青城派去,順帶作為內應,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願意去做的自然大有人在,可要扮作這舞煙樓里最紅的小倌,日日遭人騎,夜夜遭人壓的,估計沒哪個願意。
若是你願意跟隨於我,學習縮骨易容之術……」
她低下頭淺淺喝了一口涼茶,續道:「想來這些雕蟲小技,以嚴護衛絕頂聰穎的天資,必不多時就能學會,到那時,你來扮作這小倌可好?」
嚴風俞:「……」
他怔立片刻,哈哈一笑,「姑姑之言當真鞭辟入裡,嚴某受教了,只是這人……」
紅綃見他收手,不由地鬆了一口氣,手心冒出一些細密的汗珠,兀自鎮定地點頭道:「嚴護衛可以放心。」
一記冷冽的眼刀剜向地上的人,聲音里也像是含著冰渣子,「他不會再有機會開口說話的。」
嚴風俞並不理會她惺惺作態、故作凶煞的模樣,也並非是完全信了她的話,只是,不管這黃雀頭兒有什麼目的,退一萬步講,縱是她與這小倌有了不可告人的情感糾葛,故而捨不得殺他,只要不礙著他的任務,他都懶得去管,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並不介意賣這位「黃雀頭兒」一個人情。
這麼想著,他收刀入鞘,朝著紅綃點了點頭,「如此便好」,又彎腰揉了揉秦楚的腦袋,看他卸了力氣,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放輕了聲音道:「風哥也是沒辦法,不怪我吧,嗯?」
秦楚死裡逃生,哪敢說一個怪罪,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淚眼朦朧地抽噎著,卻不敢哭出聲來。
嚴風俞便不再管他,站起身,扛著祁雲嵐走到窗邊,推開窗,高高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