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了無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因為我倆好唄。」她輕咬住下唇,齒尖微露,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笑容。
「我沒留意過這些。」裴河宴將她只剩一淺底已經涼透了的石斛花茶一口喝盡,重新給她倒了杯熱的:「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我從旁觀到不知不覺入了局,等醒悟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了了問:「如果我不是在南啻和你認識的呢?比如就在梵音寺,我也許就是一個來燒香拜佛求財求平安的信眾……」她話沒說完,就已經覺得這個假設太過幼稚。
既然是假設,本就代表了它不是真實存在的事實。眼下才是一腳一腳踏出來的現實,是正在發生的,不會更改過去也看不到未來的當下。
她問了一半不想問了,可裴河宴卻認真地回答了她:「我信緣分,即便不在南啻,我們也會遇見。但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那不好說。」
人的眼睛能看到的方寸之地是有限的,他看不到每個可能性,但憑他對自己的了解,他應該會反覆的喜歡上了了,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何因。
「喜歡是有契因的,相貌出挑也算是其中一種。可喜歡能發展到什麼程度,就要靠彼此之間的互相吸引了。」
有共同的話題,有共同的喜好,想再更深的了解或想要更緊密的陪伴。
「再者就是選擇,每個人在不同年歲不同時期要面對的困境也不同。」他點到即止,怕她深入了去代入他們彼此,「假設確實沒有意義,但我想,每個會遇到你的時間錨點上,我都是義無反顧的。」
就像他曾經做的那個夢。
他站在橋上,看著她坐在船頭一朵一朵地撈著水中花。
他並不認識她,更別談愛上她。可是遇見她,他就無法放任不管。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那個夢就是預示。
他當時明明有機會與她做個過客,也許他那會從橋上經過,狠狠心不要過問,不要去管,那他這輩子就不會遇到她。
她會為了她的執念在忘川河上日復一日的打撈著她的水中花,而他就不會因此再入情障,自可修他的佛,走他的路。
可他管了,他撕碎了他的佛本,獻上了他的功德,就為了讓她能從水裡撈起一朵可以轉世的花。
她的執念他填了,種下了什麼因就會結什麼樣的果。
若那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他慶幸,他抓住了她。
第九十九章
也許是晚上聊得太空太遠了一些,他原本想說的話沒再說出口。
了了陪他喝了兩盞茶,見正題一直沒有點到,剛想遞個話口過去,他已經洗了茶杯,做出了收攤歇業的姿態。
各自回房後,了了從衣櫃底部的保險箱裡取出了佛骨念珠,用鹿皮布輕輕地擦拭了一遍。
京棲的雨季漫長,往年的春夏交接,她幾乎從不把佛骨念珠從保險箱裡取出。可後天就要去梵音寺了,她想帶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