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焦侃雲仍在沉思深意,他便把話攤開了,「他手中握有一支老軍,百來人吧,更有退伍老將時不時與他把酒言歡,雖與他一樣年邁,但訓練有素,且隨他征戰過四方,經驗豐厚,尚能勇猛破軍。雖不敵父皇大軍壓境,可若有新軍聯手,父皇會不會忌憚太上皇再當一次皇帝?
「接下來四個月,我將秘密拜訪興慶府,見皇祖父,將你的話本和虞斯的諸數事跡都說給他聽,武將之間惺惺相惜,他必然對虞斯很感興趣,祭祀之前,我順勢以『見故人老忠勇侯之子』的名義提出幫他引見一番,等太上皇召見過忠勇侯的消息傳到宮中,父皇多疑思猜,就會自亂陣腳。
「你說,屆時他還會那麼放心地把軍權交給虞斯,讓他去打仗嗎?他會害怕,虞斯究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九族才拿的這個兵權,還是為了簇擁太上皇?他拿不準。因為一旦兵權給了虞斯,是否意味著給了太上皇?他頃刻在樊京舉兵,殺人的速度,可比父皇誅九族的速度快多了。
「最可笑的是,虞斯擺出一幅忠臣模樣,滿目赤誠地盯著父皇,父皇若問他,去興慶府做了什麼,他實話實說,說太上皇很看好他,切磋了一番,父皇治不了虞斯的罪,也看不出端倪,就會更加難以安寢,食不下咽。他若覺得虞斯很忠誠,那麼必定會瘋狂地派人暗殺皇祖父這個不安分的人。
「這時候,皇祖父定會被惹惱,我就站出來獻計,讓他帶老軍參與祭祀,在那麼多臣子和百姓面前,父皇不敢做什麼,皇祖父自可對他進行一二威懾。事情就很有趣了。到那時,皇祖父會親耳聽到父皇問天,可否出征北闔,剿滅絕殺道,為太子報仇。以皇祖父的脾氣,只會掀了桌子當著眾人的面說:不行。並將朝堂忠臣都拉上來,擺出利害關係。礙於孝道與名聲,父皇再恨,當場也只能隱忍不發。」
聽他說完,焦侃雲只有一個感慨,他是真狠啊,「若是失手,你皇祖父當真被暗殺成功?」
樓庭柘挑眉,「怎麼會?你不曉得父皇派過多少次殺手了。」
虞斯思量片刻,「可以一試。」
三人便心照不宣地重新切入此事,核對了一番細節。
待馬車停下,計劃已重新梳理好,三人下車,樓庭柘環顧一圈,「這是哪?」
焦侃雲道:「我的住處,還請殿下對我父親保密。」
樓庭柘皺眉,「太子案已結,你還不回家?」他指向虞斯,「他誆騙你與他廝混的?」
虞斯一哂,「是啊,殿下誆騙不了吧。」
樓庭柘的胸膛微微起伏,看向一邊,瞥到庭中的杏樹與櫻桃樹——那日焦侃雲說不要後,虞斯還是徹夜給她搬來了。樓庭柘望著樹,一眼認出,「這裡是司家的產業,樹上有司家標誌…所以這裡是虞斯的宅子?你住他的宅子?」頓時不可置信,走近焦侃雲,「…你為什麼住他家?錢不夠租房?」
虞斯忍不住嘴角上揚,這可不是他主動說的,不算違背對焦侃雲的諾言。他母親一貫愛在樹上作些把戲,他都不知怎麼感謝了,「殿下請坐,像到自己家一樣。」說著,他駕輕就熟地找到焦侃雲放在院中的木盆,幫她打來熱水,又兀自進出偏廂找到藥瓶。
幾人坐在石桌邊,樓庭柘仍是不敢置信地盯著她,顫聲道:「別告訴我,你們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