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鑫每每看到,都忍不住想要自插雙眼——摘又摘不得,取又取不下,真是諷刺得慘不忍睹。
經歷了個兒把月的動盪,亂七八糟的日子終於回歸正軌。
大哥程浩天也跟吃錯藥了一樣,對待南星不再如往常飛揚跋扈。大概是近來堆積的變故,給了他心服口服的理由。
他不得不承認,在學醫方面,南星有著過人的天賦。這曾是他眼中不可饒恕的原罪——可是仔細想想,那些所謂的“前嫌”,不過都是一廂情願的執念罷了。
一旦想明白,程浩天願賭不服輸的情緒,就如同丟盔棄甲的逃兵一樣,爭先恐後地做了鳥獸散。自此之後,他對待南星,也漸漸如春天般溫暖起來。當然,也僅僅局限於南星,比如對待四弟程浩風,依然如冬天般寒冷,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超過半句,准能嗆在一處。
另一方面,齊寒石也乾脆說通父母,徹底搬來歙州常駐。隔三差五地跑來醫館,跟著南星將採藥曬藥搬藥製藥各個流程做了個全須全尾,這讓程博鑫一度懷疑,富家少爺無事獻殷勤,約莫是跑來偷師學藝的。
白駒過隙,眨眼的功夫,天氣便入了冬。
這年的冬天寒冷得過了頭,特別是下過幾場雪之後,氣溫便剎不住了似得,徑直跌破了底線。
冬天萬物一片凋零,放眼望去,哪裡都是光禿禿,只剩下院子裡一株金鐘臘梅,開得異常睥睨群雄。
齊寒石晨起練功結束,洗漱換好衣服,披上一件毛領大氅便出了門。到了程宅,和門房熟絡地打了聲招呼,直直步入了內院,一抬頭,正巧遇到程浩風抱著藥罐子風風火火地走過來。
“喲,齊兄,這麼早就來點卯?”
齊寒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南星呢?”
“在藥房搗藥呢,啊——對了”,程浩風煞有介事地攔住他道:“你上次帶來的那什麼糕哪兒買的?我三哥偏心,先孝敬了爹娘和兩位哥哥,輪到我這兒只剩下個渣兒,塞牙縫都嫌漏氣!”
“你說的是……桂花糕?”齊寒石問道:“這還不簡單,下次我去匯賢居多買點兒,保你吃個肚圓。”
程浩風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哈喇子流出三尺長,衝著齊寒石擠眉弄眼道:“齊兄,咱可說好了,再有好東西,先顧及下弟弟我,三哥說白了是傻,好物件根本存不住,可憐我這個做小的。”
齊寒石一口應承下來,又被程浩風拉著扯了半天閒天,這才得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