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試了很多辦法,叫他的名字,敲擊牆壁,在客房的書桌上留下字條,希望他看到後能出現。
然而,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沒有任何回音。
之前,他消失時,她至少能感到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就像他並沒有離開,只是退到了黑暗中,在暗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但現在,連那種被注視感都消失了。
薄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生活中最大的威脅消失了,她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為什麼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是因為,她馬上要面臨別的危險了嗎?
只有這個解釋。
不然就是她瘋了,對被刀抵住的感覺,產生了詭異的依賴。
在大多數人的眼里,薄莉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中了基因彩票,長相集中了父母的優點,長得相當漂亮。
除此之外,她是一個有點「悶」的人,不愛社交,也不愛戶外運動,更喜歡泡在書堆里、遊戲裡和劇本里。
她喜歡書中的細節,更甚於現實中的細節;喜歡遊戲裡的風景,更甚於現實中的風景;喜歡劇本里的情節,更甚於現實中的人生。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自己只能在小說、遊戲和劇本里體會到這種感覺。
直到埃里克出現了。
他的頭腦是脫離現實的,他的過去是脫離現實的。
他的存在,更是與現實無關。
——他本就是書頁里的虛構人物。
他帶來的那種危險的心跳感,也是脫離現實的。
薄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意識到,自己需要埃里克。
不管是哪方面的需要。
她都需要他。
星期六,埃里克還是沒有出現。
薄莉其實不太想一個人去聚會——但如果不去的話,博伊德和特里基很可能來硬的。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酒店附近徘徊,似乎在觀察她的行蹤,看她客房的燈光何時亮,何時滅,看她何時出門,去哪裡,幹什麼。
薄莉只能在出門前把那三封信拿了出來,又寫了一封解釋信壓在上面——這樣的話,埃里克一進客房,就能看到。
做完這一切,她披上黑斗篷——裡面不是裙子,而是易於逃跑的襯衫褲子,鞋子也不是絲綢軟鞋,而是登山包里的運動鞋。
臨走前,她又檢查了一遍左輪里的彈膛,一粒粒退出子彈,又一粒粒塞回去,反覆扳動擊錘,確定不會卡殼後,把槍塞進後腰的槍套,戴上寬檐女帽,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