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箏無語道:「你幹什麼?」
「這話該我問你,」季應玄問她,「明知那白骨妖不好對付,為何不用我給你送來的丹藥?」
流箏說:「我不用那丹藥,憑自己也能打贏它,從前我沒有命劍,也沒怎麼輸過。」
季應玄:「那你憑自己坐起來試試。」
流箏:「……」
她閉上眼睛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又悄悄睜開一條縫偷覷, 正對上季應玄沒有什麼笑意的眼睛, 像寒雨沖刷後的白月,像秋深落盡枯葉後的冷湖,凝靜又蕭索。
透著幾分慍色, 幾分傷心色。
流箏小聲問他:「你這段日子去哪裡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說出來我也好幫你。」
季應玄道:「你連我的劍骨都不肯用, 生死關頭也不願召出命劍,生怕與我沾染一點關係, 竟然還願意幫我嗎?」
聽了這話,流箏又費勁坐起身來,這回季應玄沒有上手推她, 她湊過來要握他的手,反被他起身躲開了。
他走到桌邊點燈, 將室內照亮了些,聽見流箏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你我的情意是一回事,劍骨又是另外一回事。」
流箏直挺挺地坐著,聲音溫和而堅定:「這劍骨,我是一定要還給你的,此債不還,我不敢再受你任何照顧,即使你不願要回這劍骨——」
季應玄打斷她:「誰說我不願要回劍骨?」
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在憂怖境中已洗耳恭聽過一回,無非是:即使你不願要回這劍骨,我也會將它從我的身體裡剖出,以償還父兄曾經欠下的罪孽。
倘你仍覺不夠,我願自戕以償。
縱是幻境,亦為過往。季應玄緩緩攥緊袖裡的掌心,平息自己煩躁的心緒。
他說:「太清劍骨是天命饋贈,我當然也不甘心平白送給旁人。」
聽他說願意取回劍骨,流箏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問他:「那我何時才能將劍骨還給你?最好快一些,因為我能感覺到,它在我身體裡生長的筋脈越來越多,恐怕時間久了,難以剝離。」
季應玄走到流箏面前,先檢查她的脈象,然後捏開她的下頜,將那枚恢復靈力的藥丸塞進她嘴裡。
流箏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不解地看著他:「不是說要取回劍骨,為何還要恢復我的靈力?」
季應玄解釋說:「我之前不取劍骨,並非是不想取,而是時機不到。」
流箏將信將疑:「取劍骨也要講究時機嗎?」
「天行有常,機宜趁時。」季應玄聲音冷淡地緩緩道:「太清劍骨天性陰寒,與我如今擁有的業火紅蓮的力量相剋,在我還沒找到化解靈力對沖的辦法之前,不能輕易地將太清劍骨移回我自己的身體裡,反而是養在你身上,用你的血肉滋養它,才能讓它更強大。」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