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楣心中感慨,垂了眼。
雁濯塵說:「師妹不必擔心,你熬的藥很好,我每日都給流箏把脈,她的情況正一天天好起來,走吧,我隨你一同進去。」
冬日裡難得有這樣溫煦的陽光,照得小徑旁的積雪都閃閃發亮,緲緲摘了一支梅花,銜在嘴裡,又耐不住寂寞地變作人形,率先推開了流箏臥房的門。
「流箏姐姐,今日的梅花真是漂亮,是五瓣的,簡直同我的爪子一樣可愛——」
她走得快,率先繞過榻前圍屏,雁濯塵與宜楣一進門就聽見了她的尖叫聲:「啊啊啊啊——」
「怎麼了,難道是流箏醒了?!」
「嗯,醒了……」緲緲從屏風後探出一半頭,茫然地看向雁濯塵:「而且不見了。」
雁濯塵:「……」
床榻上空蕩蕩,蓋在流箏身上的鮫綃錦被疊得整整齊齊,錦被上留下了一封信。
「吾兄親啟。」
雁濯塵從緲緲手中接過信展開,閱罷長長嘆息一聲,擰著眉心不語。
宜楣問:「難道流箏又回姜國塔去了?」
雁濯塵回答道:「流箏沒說去向,可是除了姜國塔,她也沒有別的地方流連。」
宜楣說:「她的命劍已竟鎮了業火,如今虛弱可期,只怕路上會遇到危險,不如我下山去追她。」
雁濯塵輕輕搖頭:「我與緲緲去追流箏,太羲宮的事就託付給師妹你了。」
說罷轉身就走,宜楣追出去一步:「宮主選任在即,師兄——」
雁濯塵說:「我早就失去了執掌太羲宮的資格,姜懷闊之後,是你和流箏把即將倒散的太羲宮撐起來,宮主這個位置,只你與她有資格問鼎,如今看來,倒是非你莫屬了。」
他從腰間摘下一枚玉佩模樣的印信拋給她,宜楣下意識接過,發現是宮主傳信令。
持此令者,視同太羲宮宮主。
宜楣攥著傳信令,望著雁濯塵離開的方向,心情頗為複雜。
同天生太清劍骨的雁濯塵相比,她的天分實在尋常,再怎麼努力練劍,也不過是望他的身後塵。
她羨慕過他的天資,仰慕過他的風采,在聽聞師父師娘有意要為他們做媒時,也曾芳心暗許。
她想著……若是追不上他,能與他比肩也是好的。
不料造化弄人,世事翻覆,如今這枚宮主傳信令,卻交在了自己手中。宜楣悵然地嘆了口氣,說不清心頭到底是什麼滋味。
她既沒有太清劍骨,又沒有鎮滅業火的曠世功績,也不知道太羲宮的師弟師妹們會不會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