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几百座石碑暴露出來,所有墓碑光潔如新,都沒有署名,不知何人而立,為誰而立。
影衛吹了哨,幾百隻通體漆黑的猛鷹集盤旋,在林中嗷叫,別的鳥獸意識到危險,驚惶逃散,猛大鷹兇殘的雙眼鎖定目標,直墜而下。
謝慈被鷹包圍了,鷹羽光潔發亮,身姿雄健,張開鋒利的鳥喙發起攻擊。被特意訓過的猛禽十分有紀律,撕下一塊肉就往後退,銜著去找對應的石碑,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慘叫甚至沒響幾聲,地上的人就只剩一具骨架,怪異蜷縮著。
謝時鳶沒看一眼。
翱翔上空的猛鷹,地上的屍骨,看不到盡頭的無名石碑,以及前面新鮮的「貢品」,隨便進來一個人,都會被面前邪門的場景嚇瘋。
好在林里的人走之前,將一切隱藏了起來,無人窺見,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作者有話說:
該死的東西
第 29 章
謝時鳶回來時,屋子驟然亮如白晝,他沒收好臉上的煞氣,未解下的大貂飄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宋忱對上他的眼,謝時鳶這個樣子他有所預料,但還是忍不住發怵。
細細瞧去,謝時鳶眼睛被一條條錯亂的血絲充填,像綻開的梅花,嘴角也崩得很緊,他似乎有些疲憊,宋忱想安慰他,卻不知怎麼開口。
謝時鳶突然側過頭,毫無徵兆道:「從今以後你再也見不到謝慈了。」
宋忱眼皮一跳,不是因為這句話害怕,是因為謝時鳶古怪的語氣,接著又摸不著頭腦,告訴他是什麼意思呢,怎麼要特意來跟他說。
謝時鳶明明穿著雪白大貂,卻比京中的夜幕更深沉,春日蝶翼般的睫毛順著光暈落下,眼裡夾著鋒利的刀刃,他瞧著自己光潔的手掌,尾音轉冷,像沉甸甸的冰雪:「他死在了我手上。」
宋忱整個人縮在床角,屋裡的炭火燒得正旺,他卻覺得脊背寒涼,兩隻手落在外面,緊抓著被子,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只是像小鹿一樣驚惶:「你沒事吧?」
謝時鳶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嫣紅的唇角勾了起來,眉眼沾染了陰暗的情緒:「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他?」
宋忱已經知道了,他搖頭往裡面一縮,趕忙表明自己的態度:「不好奇,我知道謝慈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落得這樣的下場,一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謝時鳶轉過身,笑意完全消失,鳳眸涌動著危險的光芒,顯得有些凶厲。
宋忱頂著背後的冷汗,像是隨口一問:「你不睡覺嗎?」
謝時鳶看了他好一會,待宋忱頂不住壓力時才收回視線,頓了頓,然後解開了衣袍,也解了自己一路上的殺意。
他把沾了泥點的靴子擺到一邊,沒在床邊留下污痕,像是個體貼入微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