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作戰難免傷亡,這樣已經算最好的結果,謝時鳶默了默,照例囑咐:「記得撫慰家人。」
「是。」林衡與他商量軍情,「主公,韃族陰謀未得逞,蛇頭被斬,已經不足為懼。將士們被陰了一道,心裡正有股氣,我們要不要主動出擊?」
謝時鳶搖頭:「窮寇莫追,他們的兵力沒一時半會養不回來,不必著急。只需囑咐我軍調養生息,我不在之時,隨時做好迎戰準備。」
戰事到了收官之時,勝負已定,謝時鳶傷正重,也無需他再出手,邊關暫時用不到他。但林衡聽罷遲疑道:「主公是有什麼打算?」
謝時鳶用手掩住自己悲愴的眼神,輕輕說了三個字:「去江寧。」
*
前線傳來謝時鳶戰死的消息。
宋忱手裡的杯子應聲落地,摔得粉碎,他慘白著臉,幾乎無力說出話來:「不可能,怎麼會,他不是在京城嗎,怎會戰死……假的。」
任邈不敢看他的臉色,怕他自欺欺人,小聲解釋:「京里都傳遍了,說陛下早就識破了陰謀,鎮北候根本沒回去,他留在戰場上。前些日子兩軍交戰時,他受了重傷,戰死的消息是從軍營里傳來的。」
儘管如此,宋忱還是不願意相信:「不可能。」
任邈嘆了口氣,想勸他接受現實,這時樓觀雪不急不慢從後方的藥堂出來,溫聲道:「任邈,別嚇他。」
此話何講,任邈一呆,撓了撓腦袋:「樓大哥,你也不相信嗎?」
樓觀雪解釋道:「若謝公子真的戰死,此時應該立刻就封鎖起來,怎麼可能大肆宣揚。這大概是他們故意的放出來的消息,恰恰說明謝公子無事。」
他拍了拍宋忱肩膀:「你關心則亂,被套進去了。」
任邈皺巴眉頭,許久才回:「有道理哎,竟然連我也被騙了。」
他不好意思,想為自己的魯莽言論和宋忱道歉,轉頭卻發現對方還沒緩過來,抿唇半垂著眼睛,似乎有淚光。
任邈有些傻眼,怕再刺激到他,徹底不敢說話了。
他不知道,哪怕是一個假的死訊,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就足夠讓宋忱失控。
好在這樣的擔憂沒有讓他持續多久。
謝時鳶在消息傳播前就已經從北疆出發,他一路向著江寧,邊走邊跪。走到半路的時候,林衡得到消息,快馬加鞭趕來,把他綁起來塞上了馬,一路帶著他回江寧。
若不是他那些天精疲力盡,林衡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不知道謝時鳶一覺醒來為何瘋成這樣,但他去江寧有執念,林衡阻撓不得,只得相伴。
他也有好幾年沒回江寧了。
到江寧,林衡問謝時鳶:「要去哪?」
「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