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的衣袖灌滿風雪,呼呼作響,他沒有刻意躲藏。謝時鳶眉眼動了動,微微偏頭又生生止住,不去看,不去問是誰。
須臾,宋鴻嘉出來了。
門前跪著個大活人,他卻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謝時鳶甚至都沒有擅自叫他,宋鴻嘉出出入入好幾回,他只當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七天。
謝時鳶在門口跪了七天,滴水未進。
他跪了多久,宋忱就陪了他多久,他比謝時鳶還要難熬。一直到看謝時鳶撐不住,宋忱腳尖才動了一下,想去求見父親。
就在這時候,書房門開了。
宋鴻嘉站在謝時鳶面前,眼眸沉靜:「進來。」
終於,終於等來一個機會。
謝時鳶癱軟在地上,拖著幾乎要廢了的膝蓋,走進那扇為他而開的大門。
門落下,宋忱看不見裡面的情景,卻吐出一口積壓已久的濁氣。
屋內。
宋鴻嘉盯著闊別已久的年輕人,眼底沒有什麼意外和波瀾,很稀鬆平常地問:「你想做什麼?」
謝時鳶:「求丞相責罰。」
宋鴻嘉:「我早就不是什麼丞相了,你忘了嗎?」
謝時鳶一頓,從前心裡充滿仇恨的時候,他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現在呢,他恩將仇報,導致兩家人完全對立,連個像樣的稱呼都叫不出口。
他喉嚨乾澀,改了話語:「求您責罰。」
宋鴻嘉覺得好笑:「我為什麼要責罰你?」
謝時鳶沉默良久:「我做了許多錯事。」
宋鴻嘉他坐在書桌前,不緊不慢拿了本書,一邊翻一邊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錯在哪裡嗎?」
謝時鳶垂著眼:「請您賜教。」
「錯在太自以為是。」
語落,周遭沉寂,唯有火盆里燒著的炭不時發出絲絲的響聲。
「我宋家在沒對不起你的時候,你自以為是對我們出手,把我們逼退到江寧後,又自以為是來求責罰以得心安。甚至從頭到尾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一切都只是你自己想要的。」
宋鴻嘉透過書本去看他:「年輕人,我不管你是幡然醒悟還是什麼,我沒有義務幫你心安理得。犯了錯要祈求原諒,不是認錯就可以,要先學會尊重。」
謝時鳶聽懂了,再次沉默。
宋鴻嘉再等他給出一個解釋,但他做不到。把他的經歷說出來,任何人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子虛烏有。
「想不出來,那就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