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兒怔了怔:「阿郎,奴, 奴不想去, 奴還想留下來找櫻娘子。」
「不走不行,萬一翻起舊案, 不是好開交。」裴道純道, 「聽三郎的, 不會有錯。」
葉兒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可又怎麼能丟下蘇櫻不管?哀哀求肯:「若是必須走, 能不能送奴去劍南?奴去尋竇郎君,他一定能找到櫻娘子。」
裴家救她出來她雖然感激, 但也還記得蘇櫻仿佛是有些忌憚裴羈,不然這次幾乎走投無路,怎麼到最後也不肯找裴羈?若論這些年里對蘇櫻全心全意,唯有竇晏平,只要能見到竇晏平,只要把這些原委艱難向他說明白,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蘇櫻。
裴道純思忖著:「好,我去跟三郎商議商議。」
這些天裴羈早出晚歸,常常見不著人影,得趁他今夜在家,快些定下主意。
書房。
給竇晏平的信放在手邊,裴羈提筆蘸墨,模仿蘇櫻的字跡,寫下第一個字。
蘇,跟著是櫻。蘇櫻。眼前驀地浮現出蘇櫻昏暗中握在手心的臉,紅的唇,水的眼,裴羈神思有片刻飄忽。
蘇櫻,蘇櫻,人如其名。世家女的名字少有取得這般隨意的,雖則蘇家並非什麼拿得出手的世家,但崔瑾出身足夠高,才學足夠好,何至於給女兒取這般隨意的名字。
不過櫻,盛放之際確是極美,半天煙霞,花落如雨。也就無怪乎竇晏平在驛路上看見晚櫻,都要想著千里迢迢寄給她。
他們還真是,郎情妾意。她從來都是算計著一切,卻為了給竇晏平寫這封絕交信,眼淚掉得那樣急。
壓下心裡的浮躁,慢慢寫下第三個、第四個字。乍一看兩人的筆跡極是相似,不過她的筆致軟些,他要收著氣力才能行。她仿佛哪兒哪兒都軟,唇,舌,臉,軟而潤,帶著說不出的甜香滋味。
心頭驀地一盪,想起那時她緊緊貼在他身上,亦是無有一處不軟。
「郎君,」侍衛在門外提醒,「阿郎朝這邊來了。」
裴羈收好書信,起身。
餘光瞥見架上的衣袍,後領上沾著一點紅,是她的口脂吧。櫻桃的紅色,幽淡的香氣,讓人一看就想起她的唇,同樣旖旎的色與香。
兩人那般親密,的確有可能沾染她的脂粉,只是這個位置,卻有些耐人尋味。她並不曾吻過那裡,若說是從背後抱他的時候沾上的,她的身量剛剛到他下巴處,也不足以把口脂蹭到後領上。
除非,她是故意留下的。
「三郎。」裴道純過來了,在門外喚。
裴羈拉開門,裴道純從袖中遞過王濯的庚帖:「欽天監合過八字了,大吉。」
裴羈知道,他是想讓他看一看,只不過看與不看都沒有什麼要緊,娶妻,其實算得一件公事,一切照著程式來辦就好,不需他額外費神:「父親收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