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手,向著他直直倒下。
素白的裙裾被風盪著,像盛開的花,翻飛著從高處落下,裴羈心裡突地一跳,在頭腦尚未做出決斷之前,身體已經急急向她撲出去,伸著手:「小心!」
咚,柔軟的身體重重撞進懷裡,帶著自高處降落的力量,撞得他一連退出去幾步,跌坐在地。自腰椎至尾椎跌得生疼,饒是如此,猶自緊緊將懷中人摟住,半分不曾傷到。她在笑,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縴手摟住他的脖子:「我就知道哥哥會接住我的。」
裴羈看見她彎彎翹起的眼梢,帶著笑,帶著足以撼動他的力量,聽見心臟重重落下,砰的一聲響,此時此刻,在惱怒與後怕中,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個心魔,他恐怕,是破不開了。
慢慢將她摟抱的手臂拉開,起身,拂了拂衣上的灰塵。
蘇櫻對上他黑沉沉的眸子,像無底的深潭,看不出一絲情緒,畏懼油然而生,可這時候決不能退縮,還要想法子哄住他才行。大著膽子上前,輕輕拉住他的手:「哥哥,我盪鞦韆玩呢,你怎麼這會子來了?」
裴羈看她一眼,轉過了臉:「今日當值的,自去領罰。」
聲音不高,神色也只是尋常,僕從們卻都畏懼得很,低著頭一句也不敢討饒,蘇櫻咬著唇,心裡生出歉意,自定計之初,她便知道一旦事發必定會牽連到這些人,然而此時此境,卻也沒有別的辦法。低聲勸道:「他們也不敢不聽我的,哥哥要罰的話,罰我吧。」
罰她?她很知道他如今,拿她沒有什麼法子。男女之情,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他以為此生絕不會涉足於此,卻沒想到折在她手裡,遲遲不能解脫。裴羈拉開她的手:「回房去。」
「哥哥,」蘇櫻心裡越來越怕,平日他生氣時行動語氣自然會帶出來,今日卻只是平靜著,一絲表情也看不出來,這大約才是他真正動怒的模樣吧,他會怎麼懲罰她?連忙又纏上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錯了麼,她怎麼會覺得錯了,不過是懊惱被他發現。她又怎麼可能再也不敢了。裴羈淡淡看著,喚過侍婢:「送娘子回房。」
侍婢上前請行,蘇櫻還想再說,他漆黑眸子向她一瞥,無形的威壓讓人一個激靈,也只得跟著離開。裴羈沒有走,目光一一看過在場諸人,沉聲吩咐:「叫回張用,即刻收拾行裝。」
她處心積慮搭了這座鞦韆,為的是要窺探外面的情形,也要讓外面的人看到她。方才別院附近已經有不少行人駐足窺探,畢竟這從天而降,翩若驚鴻的佳人,只要眼睛不瞎,都會發現是如何動人心魄的美景。
這別院,住不得了。
收拾行裝?蘇櫻心中一凜,急急回頭。他是要搬家,可如此一來,她種種籌劃卻不都是付諸流水?她好容易摸清這裡的位置,好容易透露出行跡,又怎麼能走?軟軟央求著:「哥哥,我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