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羈抬眼,阿周解釋道:「小娘子不愛吃薑,但她脾胃有點虛寒,飯食中又少不了姜,所以我每次都是做好了再把姜挑出來,方才著急過來,還沒來得及挑,等我挑出來再說。」
「我來。」裴羈道。
盛了一碗出來,拿筷子細細挑著薑絲,阿周欲言又止:「郎君,小娘子喜歡吃寬湯的,稍微有幾根面片就行,這碗太多了。」
方才想讓她多吃些,的確多盛了幾根面片。裴羈將面片夾出去一半,挑乾淨碗裡的薑絲,這才遞給蘇櫻:「吃吧,這碗要吃完。」
她吃的太少,在長安時朝食連一角餅都吃不完,消瘦如此,又怎麼養病。
蘇櫻接過來,似是有些為難,到底點了點頭:「好。」
「乖。」裴羈輕輕在她耳邊一撫,以示嘉獎。
她臉頰又是一紅,連忙低了頭吃飯,不敢看他。
裴羈細細的,將盆中的薑絲全都挑出來,又問阿周:「念念吃飯還有什麼禁忌?」
今後便是他照顧她,她的喜好,他須牢記。
「小娘子脾胃與韭薤不合,吃不得那些,」阿周細細回憶著,「魚膾這些生食也不怎麼吃,要做熟的最好。夏日裡冷淘能吃幾口,但也不能多,太涼的也不行……」
裴羈一一記下,門外人影一閃,張用匆匆走了進來:「郎君,鄴城令來訪。」
他在此間停留兩日,又鬧出這麼大動靜,鄴城令前來相見也不奇怪。裴羈起身,輕聲向蘇櫻道:「你好好吃飯,我去去就來。」
她連忙放下筷子,待口中飯吃完了,拿帕子擦了嘴:「好。」
她要起身相送,裴羈又給按下去,轉身出門,心裡一片狐疑。
她忘記的,仿佛都是重要的人和事,這些禮儀規矩,瑣碎不打緊的,她反而一樣樣記得清楚。
院門外一彪人馬,鄴城令老遠便含笑叉手:「裴舍人,別來無恙。」
裴羈叉手還禮:「明府別來無恙。」
「聽說裴舍人到處找大夫,我把城中最好的幾個全都帶來了。」鄴城令笑著向身後一比,三四個大夫背著藥箱,緊緊跟著,「可是裴舍人貴體有恙?」
裴羈頓了頓:「是內子。」
鄴城令吃了一驚:「怎麼,裴舍人幾時成親?老夫怎麼不知道?」
以裴羈的身份地位,他成親,豈能這麼無聲無息,從不曾聽說過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