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羈微張了唇,心里猛地一空,餘光里瞥見蘇櫻低垂的眼睫,燈影子斜斜照下來,她半邊臉埋在陰影里看不清楚,讓他突然有些慌張,忍不住輕輕搭上她的肩:「櫻娘。」
她嗯了一聲還是不說話,裴羈頓了頓,轉向大夫:「不是有喜,那是什麼?」
「更像是肝氣鬱結,以至於經期不調。」大夫還在聽,邊聽邊搖頭,「尊夫人近來是不是有過大喜大悲?或者舟車勞頓,心力交瘁之事?」
大喜大悲。舟車勞頓。心力交瘁。每一樣都有。裴羈沉默著,半晌:「是曾經舟車勞頓,心力交瘁。」
心里懊悔到了極點。她舟車勞頓,心力交瘁,都只為逃離他。她現在記不得了,所以還能安安靜靜在這裡聽大夫說著病情,若是她想起來了,她會如何做?
「那就是了,」大夫點點頭,「夫人許久不曾行經,一般人容易往身孕上頭想,但這脈相併非滑脈,我觀寸脈沉伏,應當是肺經虛虧、多思多慮的症狀,夫人身體的底子是好的,只不過近來大概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事多事煩,思慮太過,本來就虧虛了,再加上突然勞累,大喜大悲,所以身體垮了。我看夫人這個脈象,近來是不是夜不能寐,四肢酸軟無力,頭暈目眩?」
裴羈垂目聽著,手搭在蘇櫻肩頭,看見她蒼白的臉頰,不住微微顫動的睫毛。不是有孕,她在驚訝,還是難過?
「阿彌陀佛,可不是嘛,」阿周紅著眼圈道,「小娘子這些天總是睡一兩個更次就醒了,飯也吃不下多少,我一直以為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原來是病著。」
「可說呢。」大夫捻著鬍子點頭,「這癸水不至,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如今夫人覺得腹痛,應當是要行經,但內里濕冷阻滯,經血行不下來,依我看也不必吃藥,紅糖水熱熱的喝幾碗下去,捂著湯婆子暖一暖,經血行下來了,自然也就不疼了。」
阿周不等說完,早已跑去廚房弄紅糖水,大夫起身告退,裴羈猶自不能放心,向門口等候的大夫一望:「你們都來看看。」
身孕之事前期最難確診,萬萬不能大意。
又一個大夫連忙進來診脈,裴羈緊緊守著蘇櫻,覺得她仿佛突然之間平靜了許多,莫非是肚子不那麼疼了?連忙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她抬眼看他,點了點頭。
神色的確比方才平靜許多,讓他突然有種錯覺,她仿佛是因為聽見不是身孕,心里歡喜的緣故。
「這脈相不好說,」第二個大夫聽完了,猶豫著說道,「有點滑脈的意思,又不很像,總是月份太小的緣故,尊夫人有沒有身孕總要再過幾天才能說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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