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三位將軍一杯,」盧崇信起身舉杯。今日的一切必定都是裴羈陰謀,可笑這三個蠢貨,被裴羈牽著鼻子走還渾然不覺,「三位將軍同袍多年,勞苦功高,這郎將位置絕不應該只有兩個,我這就修書求我義父,他老人家一定能為三位將軍再爭取一個名額,讓三位都得一個圓滿,如何?」
李星魁心中一動,慢慢舉起酒杯,薛沉、黃周不覺也跟著舉杯。
「若有那麼容易,我早就辦了。」田昱沉著臉放下酒杯,只要兩個名額,絕不能多,也決不能少,這是裴羈在長安那兩個月里在多方活動,扣死的結果,「盧副使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得輕巧!」
「怎麼,田節度不信我,還是不信我義父?」盧崇信幽幽說道,「田節度辦不了的,難道我義父就辦不了?」
不錯,王欽權勢滔天,田昱辦不到的,他還真未必辦不到。薛沉、黃周對看一眼,神色都是一松,李星魁握著酒杯,一時不知該舉起還是放下,看見田昱陰沉著不說話,盧崇信在笑,勾起的薄唇:「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必要讓三位將軍得償所願。」
「伯父!」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薛家子弟,「查出來了,有人往咱們早飯里下了巴豆,所以十三他們幾個才鬧肚子拉稀,咱們才輸了比賽!」
田昱鬆一口氣,仰頭灌下一杯酒。來了,不早不晚,剛剛好。裴羈果然神機妙算。
「伯父!」又一個黃家子弟衝進來,「是李七,是他給咱們下了巴豆,暗害咱們!」
啪!薛沉扔了酒杯,在地上摔成粉碎:「不要臉的東西!為了點彩頭,使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李齊是李星魁的侄子,黃周頓時也炸了:「這算什麼?老李,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啪!李星魁也摔了杯子,滿心委屈憤怒再忍不住:「我行得正走得直,沒幹就是沒幹,我需要給誰說法?」
「呸!」薛沉啐一口,薛家船已經連續贏了多年,今年竟落到第三名,當眾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何況那郎將的名額,不管按田昱的辦法還是按盧崇信的辦法,都得給李星魁一個,憑什麼?「你沒幹,那是鬼拉著李七的手讓他下的巴豆?我是真沒看出來啊李星魁,你可真夠下作的!」
「你再說一遍,是誰下作?」李星魁拍案而起,「是誰輸了不服氣,逮著機會暗中傷我?」
三個人霎時間罵成一團,顧忌著身份體面,卻還不曾動手,門外又衝進來一個李家子弟:「伯父,他們把老七打了,只剩一口氣了!」
李星魁腦袋裡嗡一聲響,刷一聲拔刀:「欺人太甚!」
刷,薛沉跟著拔刀:「有種就打!」
當!刀刃相撞,倆人殺紅了眼,緊跟著又是又狠又急的幾刀,盧崇信急急喊道:「都住……」
手字還沒喊出來,大門外一涌闖進來數十人,各個拿刀帶槍,卻是三家子弟得了消息說家主廝殺火併,一齊過來助戰,場中頓時殺成一團,親兵護著盧崇信往後門走,盧崇信一回頭,看見田昱好整以暇的臉,他依舊高高坐在階上的主位,不緊不慢道:「三位將軍,快住手吧,別傷了和氣。」
是他幹的,不消說,都是裴羈暗中策劃。盧崇信怒到極點,遠遠地,看見田昱向他一舉杯:「盧副使,當心安全啊。」
身後恰在這時飛來一箭,直直向他後心上激射而來,幾個親兵在最後一刻終於拔刀磕開,當!那箭射進柱子裡,嗡鳴不止,盧崇信咬著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