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這些吐蕃女人嫁給城門守軍,又偷偷拿著張法成的補貼,為的就是給吐蕃大軍做內應①。結合這些天的情況看起來,張伏伽應當並不知情,否則不會同意提前軍演,而且張伏伽拼著生死收復河西,與吐蕃仇恨似海,焉能勾結吐蕃,自毀基業?
裴羈點點頭,取出懷中密信遞過去:「讓彭成立刻去趟西州,持此信聯絡仆固義,請他八月十七日帶兵來助。」
瓜州相隔雖近,但瓜州刺史乃是張家親眷,他無法確定是否與張法成合謀,不能求助。西州刺史仆固義乃是回鶻人,最初與張伏伽一道收復河西,以軍功裂土分茅,回鶻與吐蕃世代為敵,仆固義必定不會是張法成同黨,可以請來相助。
「這封信送回長安,呈交陛下。」裴羈又取出第二封。
信中將此行所見所聞盡皆說明,若他身死,長安也會知道河西變故的原委,做出處置。
「這封信送去梓州,交給竇晏平。」裴羈拿出第三封信。
張用吃了一驚:「郎君。」
「去吧。」裴羈垂目。
他會竭盡全力助她脫身,但若是他死了,那麼天下他唯一可以放心交託的,便是竇晏平。竇晏平待她之心,不亞於他,哪怕千難萬險,也一定會救她脫險。
「郎君,」張用接過來收好,深吸一口氣,「吳藏在城南私宅發現了一處亂葬坑,裡面都是年輕女子的屍首,有二三十具。」
沙州乾燥,屍體埋在地下多年也不會腐爛,那些女子各個面色如生,臉上還帶著臨死前的恐懼憤怒,連吳藏這見慣生死的人都覺得不忍。
裴羈眉尖微動。是張法成。那天他深夜劫走蘇櫻往城南去,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張伏伽性子清正,決不允許張家子侄胡作非為,張法成既要在他面前偽裝正人君子,又控制不住好色,所以便在私宅中殺人滅口。
心裡一下子後怕至極,定定神:「你去見一趟康白,將此事告訴他,再把這些天查到的消息說與他知。」
這些死去的女子必定是城中百姓的女兒,張法成做下這等惡行,豈能任由他逍遙法外。
「是。」張用答應著抬眼,裴羈面色平靜,讓他突然有些不祥的預感,「郎君,你千萬保重。」
「去吧。」裴羈道。
後窗上人影一晃,張用走了。裴羈快步出門,正要往前院去,咔嚓一聲,大門突然鎖閉,抬眼,張法成站在院外假山上,似笑非笑:「裴相,客院伺候的僕役有兩個染了癘氣,這病傳染,為著裴相性命要緊,我已稟報伯父,暫時封住客院,請醫為裴相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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