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瞞了那麼多年,他不該出現的。
「你聽我說枝枝。」季溪亭緊緊握著她的手,「我們要坦然面對生死,就算我不在了,你還有敏煙啊!想想我們的女兒,你捨得她一個人嗎?我求求你,枝枝我求你了……」
他也好想活著。
真的好想活著。
他還有好多風景,沒有跟妻子一起看。
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沒有講給女兒聽。
他比任何人,都捨不得離開。
季溪亭閉了閉眼,哽咽重複:「你別這樣……別這樣枝枝……」
溫黎枝伸手擦著他的眼淚,卻發現根本擦不完。
「溪亭,我什麼都能聽你的,除了這件事。」她抱著季溪亭,聲音輕輕柔柔的,「我已經試過了沒有你的生活,我接受不了。」
……
病房外的會客區,季敏煙拼命捂著嘴唇,生怕哭聲會驚動裡面的父母。
她醒來後擔心季溪亭,也擔心突然知道真相的溫黎枝,所以拖著病弱的身體來到季溪亭的病房,卻看到兩人相擁哭泣的畫面。
季敏煙想著等兩人平復一些後進去,沒想到卻聽到溫黎枝的一番話,讓她茫然又無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淚卻越積越多。
其實不論是她還是季溪亭,都有預想過溫黎枝的極端。
可當預測成真時,沒人能坦然接受。
周靳一把撈住季敏煙癱軟下墜的身體,伸手替她捂住哭音,半托半抱地將她帶遠,回到了她自己的病房。
他在季溪亭來季敏煙家那天時,就確定她恢復了記憶。
雖然早前也有過懷疑,但也只是懷疑。
可那日,他被季敏煙塞進柜子里,在安靜中冷靜下來後,忽然意識到現狀的割裂。
季敏煙不可能違背倫理道德跟他曖昧。
如果她沒有跟他保持距離,像當時分手那樣堅決,就只會有一個原因。
她已經恢復記憶了,知道溫黎枝和周正柯並沒有結婚。
彼時,周靳並不知道她具體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但他知道,那些痛苦,又回到了她的心底。
他的疼惜瘋長,卻也只能裝作無事發生,陪著她演戲,小心呵護她不想大家擔心的心意。
可周靳怎麼也沒有想到,季溪亭會生病,而且她在那麼久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跟周玳通完電話後,他沉默了很久。
過往一幀一幀顯現,又消失。
最後只剩下無端的沉重。
病床上,季敏煙蜷縮著身體,哭到不能自已,周靳卻無能為力。
生命有多珍貴,就有多脆弱。
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他早就體驗過。
所以也知道,安慰有多微弱。
難過只能自渡。
周靳用力抱著她,像是祈禱悲傷轉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