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心中暗驚,想起當時燕玉鶴的師父讓她暢所欲言,說燕玉鶴聽不到她才說的那些客套話,沒想到竟然是讓他師父給擺了一道,合著當時站在窗外的燕玉鶴其實都聽見了這些話。她頓時覺得頭大,解釋道:「那些只不過是對你師父的應付之言,算不得真。」
燕玉鶴道:「你屢次在我面前誇讚柳夢源生得好,性子招人喜歡又是為何?你是想告訴我,他也可以給你渡陽氣,同樣得你喜歡是不是?」
薛茗大喊冤枉,只覺得燕玉鶴像在醋罈子裡悶了好幾日,真是酸到了骨子裡,她道:「哪有屢次,我不過才說了兩回,況且他是你師弟,我把他當作弟弟看待才會誇他,你怎麼會這樣想?」
燕玉鶴道:「是你自己說陽氣你隨便找個男人都能補,不是非我不可。」
薛茗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按下去一個坑,難言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她想起來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了,就是那時候她誤會燕玉鶴想剝她的魂,所以才會在逃走之後對燕玉鶴說了這番話,當時本就在氣頭上,故意氣燕玉鶴才會如此,倒並非出自她的本心。
卻不想燕玉鶴記那麼久,耿耿於懷。
「我沒有這種意思。」薛茗說。
「你昨日跟我說的那些話,無非是想暗示我,你不在乎與我分離,便是一拍兩散,你也即刻能接受,所以你不願與我成婚,打的便是隨時就能離去的主意。」燕玉鶴轉頭,墨黑的眼眸攥緊了她的目光,淡聲說:「那我便告訴你,我不認可也不接受,現在你不願與我成婚,那就一直等到你願意為止。這天下廣袤無垠,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必須由我作陪。」
常年寒冰不融的雪山終於裂開了一條縫,流淌出了名為偏執的雪水,雖冰冷卻也澄澈乾淨。
燕玉鶴絕非善茬,雖然他看起來情緒穩定,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但實則心裡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偏執到了他既認定,便不會輕易放手的地步。這幾日他怕是沒少自己琢磨,表面上看起來還算正常,實則內心擰成麻花,一改往日平靜的樣子,酸澀又冷硬,連話里都沾上了怨氣。
但其實兩人當中也不算產生誤會,薛茗昨日說的那些話,的確含有暗示的成分。畢竟位列仙班不是一筆錢,一輛車或是可以用有限東西來衡量的,那代表著光明敞亮的未來,是不可比擬的前途,好像眾人都覺得薛茗會成為他的阻礙,薛茗只是不想給燕玉鶴造成負擔,想讓他做出自己的選擇。
她往前坐了些許,握住燕玉鶴的手背,將他的手指捏在掌心裡,慢聲說:「對不起,我承認我之前是想過要離開你,但也是基於你的選擇才產生的想法。你這師門上下都在說你要位列仙班,得道飛升,而我終究是個壽命有限的凡人,就算你我真能相愛一生,廝守到老,撐死也就百年光陰,或許你還可以尋找無數個我的轉世,但是今生的薛茗只能擁有一個你。我這幾日都在想,如果你飛升去了天上,認識了許多漂亮的仙女,有了新的生活,那我好歹也能體面地跟你說再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