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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吟王安石當初被神宗罷相後所寫怨苦之作,一晃眼,由王安石推舉踏入官場的意氣青年已至垂老,也到了要為君主守節之時。等他吟罷,又一嘆息,睜眼道:「見過陛下今日公審國賊之決心,我對國家前景已無憂慮。我把最得意的四個徒弟留給你,不要辜負他們。」

季卷笑問:「留他們在京城,是為了給我做臂助,還是擔憂有朝一日我被權勢腐蝕,還有他們可做制衡?」

諸葛正我微露慚色,只道:「陛下如此通透,想必不會有這拔刀相向的一日。」

季卷正色道:「不,我也擔心會有這一日。我從沒掌握過這麼多的權利,也從沒管理過這麼大的攤子,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未免誇張,一時迷惘卻是事實。正因此,我才督促連雲盟在北地壯大,也將四位名捕留京,來日還要提拔提干,為的就是若未來我行將踏錯,還有人可做我刺向頭頂的劍、脖間的刀。」

她說到此,又略略一笑,帶著點有事沒事都想秀一下的酸臭味補充道:「另外,難道金風細雨樓就是和我完全穿一條褲子的人?蘇夢枕的象牙塔可又要在天泉山上重建起來了,塔下那句反詩,也依舊鮮艷。他日我要成了趙佶第二,恐怕第一柄出鞘的刀就是來自枕邊人。」

「……」

諸葛正我強行把話題掰正道:「你有這樣準備,已足夠證明不會往歧路行去,往往有自知之明者,反倒不易踏錯,唯有對自己過於自信,才更容易被一時浮雲蒙蔽,做出千古憾事。有你這樣的君主,老朽或終於能卸下一身負累,遠離江湖之爭。」

「不到蓋棺定論,誰知道我會走怎樣一條路,或許我年老昏聵,就和唐玄宗一樣,要是四十歲以前暴亡,必可成唐朝千古名君,偏偏活到了安史之亂?」季卷笑:「把一國生民的希望寄托在聖君明主之上,本就是和求神拜佛一樣荒唐的事。真正穩定的政權,是要有持續百年不變的計劃,無論台上君主為誰,依舊不動搖不轉變。」

她故作遺憾道:「可惜神侯是看不到我改革的這一日了。」

諸葛正我啞然。

她又是一笑:「神侯要是覺得遺憾,大可以多教育些優秀子弟,輸送到官場江湖中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或許他日,內閣中會有自在門一席。」

諸葛正我聽出她語中深意,再三思索畢,俯身道:「臣明了。」

他俯身一拜,起身時鬍鬚沾染京中泥土。他將長須甩至肩後,忽洒然一笑,將那些棄婦詩拋諸腦後,披上蓑衣,往三江五湖,滄浪煙波而去。

季卷含笑目送他遠去,正要回身,耳尖忽一動,臉上笑容便收了起來,嘆息道:「難道今日特別適合分別?」

「只是看刺殺已息,京中權柄盡數移交你手,知道汴京之內,沒有什麼再能威脅到你,也就沒有什麼我的作用餘地了。」來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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