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不分青紅皂白將賀枕書父親入獄並查封賀家的, 便是這位安遠縣縣令, 裴長臨自然不可能幫他。
但面對官差的質問,裴長臨只是放出話去, 想請他出面,就讓安遠縣縣令親自登門。
這件事賀枕書至今還不知道, 就連裴長臨也覺得,對方吃過一次閉門羹後,應當不會再來。卻沒想到,他們不僅來了,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賈師爺放下茶杯,露出和善的微笑:「我家大人事務繁忙,實在脫不開身,在下只能替大人跑這一趟。」
「裴先生年紀尚輕,多半不知道當年安遠縣遭受水患之時,百姓們是何等的水深火熱。如今那水壩年久失修,若不趁著冬日枯水期儘早修繕,萬一來年又遭水患,後果不堪設想啊!」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還望裴先生以百姓為重,莫要再繼續推脫了。」
他言辭懇切,姿態卻絲毫不曾放低,仍然坐得四平八穩,沒有半分求人的態度。
裴長臨沒有理會,轉頭去了主位坐下:「我要是不去呢?」
「你——」賈師爺面色一變,「裴先生,我家大人是仰慕您的才華,所以才會幾番登門來請先生。此事有關天理人和,於裴先生更是沒有壞處,還望裴先生能好生考慮。」
裴長臨給自己倒了杯茶,並不答話。
賈師爺還從沒被人這般對待,神情幾度變化,但仍然耐住性子,好聲好氣問他:「裴先生可是還有什麼要求?實不相瞞,知府大人已經為翻修水壩撥下了繕款,先生只要願意接下這工程,箇中好處自然少不了您……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就是。」
裴長臨問:「什麼要求都行?」
賈師爺:「正是。」
「好。」裴長臨點點頭,悠悠道,「據我所知,安遠縣兩年前曾出過一場冤案,嫌疑人在不曾認罪的情況下被抓捕入獄,嚴刑逼供,最終為了自證清白在獄中自盡。縣令大人要是願意將這樁舊案翻出來重新審理,查明真相,我就接下這樁工程。」
他話音落下,屋內霎時陷入沉寂。
少頃,賈師爺才重新開口,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裴先生這是在說什麼?在下跟在縣太爺身邊多年,可不記得還發生過這種事,裴先生這是從哪裡聽說的?」
裴長臨並不打算回答他的提問。
倒是候在一旁的雙福,聽他說完這話之後,瞬間將頭埋得更低。
屋內又是短暫沉默,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少年嗓音從門外傳來:「夫君!」
裴長臨臉色一變,連忙起身迎出去。賀枕書正快步從院子外走來,沒想到他會忽然出來,沒止住步子,猝不及防撞進了他的懷裡。
「你回來做什麼?」裴長臨連忙將人扶穩,低聲問他。
「我去請幫手了呀。」賀枕書仰頭看他,又朝身後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