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信佛,但是這話出口,林如海也想罪過罪過了,總覺得自己純潔的御史之心被染了。
顧慶之笑道:「天無二主,朝中也不能有二聖,況且那船光一個帘子就要花十萬兩,難道林大人看了不痛心疾首?」
林如海又問他:「你前頭不是說這類事情最好不要留底?」
「這個不一樣,林大人上書勸解太上皇,太上皇虛心接受,最後還安排您整理他的起居注,這難道不是君臣佳話?」
隨著林如海身體一天比一天好,顧慶之說話也是一天天放肆了起來。
林如海也稍微總結了一下,叫林大人,說的就是面上的事兒。師尊表面上看著尊敬,實則略帶調侃意味。只有正經叫老師,才是正經的。
如今聽他叫自己林大人,林如海嘆息道:「當乞丐的確是鍛鍊人。」
顧慶之笑了起來,「師尊,前頭您跟我說翰林院的升遷路徑,還說給先帝修實錄是升遷最快的,甚至有寫完就入閣的先例,難道不是在暗示我?」
實錄就是編年體的史書,裡頭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起居注,編寫成實錄之後,還會加上皇帝任期內的大事,比方六位皇子謀反,這肯定是要寫進去的。當然不會寫得過於直白,而是用暗示的法子來寫。
不過實錄是要等太上皇賓天才能開始的。
聽見這師尊兩字,林如海想認真也認真不起來,他無奈道:「我就不該跟你說這麼多。」
「師尊,您好好想想,如果這事兒真的鬧出來,勢必要牽連不少人,咱們一衣帶水的關係,我總得給您找個保險吧?現在修起居注,太上皇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他駕鶴歸去,您順理成章加入修實錄的隊伍,之後進可攻退可守,再說有這等資歷,將來爭首輔的時候,誰能比得過您呢?」
「再說了,去年我住林府的時候,您府上幾位管家閒聊,也說您回京至少是個戶部尚書。可別說您不想入閣。」
林如海還能說什麼呢?顧慶之這計劃完美無缺,正著反著都不會有人反對。
太上皇被彈劾,又是這等有理有據,還有記錄的事情,一彈一個準兒,為了平息事件,讓彈劾他的人去修起居注,表示自己大公無私,的確是個好選擇。
皇帝呢?為了噁心太上皇,也得把他塞進修起居注的隊伍里。
「一衣帶水不是這麼用的。」林如海嚴肅道:「前兩日黛玉還說你管臭味叫繞樑三日,你既然拜我為師,真的要好好學學成語了,為師是翰林院出身,丟不起這個臉。」
顧慶之便嘆道:「回去京城便是腥風血雨。我約了林姑娘海釣,還說等人都下船了,讓她去掌掌舵。她還沒轉過船舵呢,我也沒轉過,正好如今船停了,去試試手。」
林如海冷笑兩聲,只是提起他虧欠良多的女兒,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拂袖而去,不過走了沒兩步又迴轉過來,「我這些年緝私鹽,對行船也有些了解,我教你們怎麼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