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挑了挑眉:“你是組長?”
“按名字首字母順序排,你有意見?”
池晝的“C”,排在陸深的“L”前面。
陸深搖頭表示自己沒意見,輕笑一聲,說:“芝麻官也是官。”
這笑聲落在池晝耳朵里,多半就是嘲諷的意思。不過他不在意,陸深嘲諷他是正常的,不嘲諷他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抱著煩死陸深的心態拉著陸深坐回位置上,拿著本英語練習冊問東問西,專挑弱智問題問,沒話題也硬找話題。
一篇英語練習,聊破天了也是池晝最討厭的催眠語錄。
池晝難得有耐心地在這上面挖掘了十分鐘,挑著刁鑽角度都問過一遍後,毅然決然地將本次互助會的主題從“學英語”改成了“聊八卦”。
陸深一看就是很難聊的類型,平時跟他一起吃飯池晝就知道了。但沒關係,池晝是來討人嫌的,又不是來討人喜歡的。
所以池晝張嘴就是一通瞎聊,逮著陸深不放人,一路從他直系親屬到旁系親屬,再往上追溯到祖宗十八代,從他小侄女手上的一顆痣到他家祖上受賞的那把刀,全講了個遍。
他講的時候還要陸深附和,時不時問兩個問題讓陸深回答——畢竟他時刻記著自己是來討人嫌的。
陸深很想告訴他,沒有人是這樣討人嫌的。但他要是這麼說,池晝肯定就不說了。
他一邊應著池晝一邊想,池晝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里長大的小孩,人長得漂亮,話也說得漂亮,從小到大就享受著人見人愛、眾星拱月的待遇,跟他這種從有記憶以來就被人推來推去的燙手山芋是不一樣的。
教室空空蕩蕩,池晝一個人撐得亮亮堂堂。
中途池晝沒忍住露出了一點狐狸尾巴,看了一眼時鐘,說:“這麼晚了啊,是不是耽誤你回家了?”
“不好意思,”池晝理直氣壯的,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他目光落在陸深身上,笑得沒心沒肺的,“我話比較多。”
“感覺到了。”陸深說。
不過,也不討厭就是了。
其實今天池晝不叫住他,他也會在外面遊蕩很久很久才回家。他不喜歡回家,因為嚴格來說那也不算他的家。
每個周五,他都是在外面遊蕩的。
相比之下,好像坐在教室里,聽池晝講些有的沒的反倒還更有趣點。
最後他們出校門的時候天都有點黑了,他們在校門口分道揚鑣,池晝沒跟陸深說再見就走了。
他轉過身後才抬手揮了揮,揮得很敷衍,手抬得也不是很高,剛一抬起又放下了。
陸深站在原地目送池晝的背影,良久,他才往反方向邁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