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傾少俠的身體……實在是……不堪重負。他太疲憊了,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即使我能救活他的肉身,他自己卻未必願意活下去……”
“他必須活!他要是不活,朕就治罪,治有栖川姐弟的罪、治莫飲劍的罪!”
“陛下,臣有要事。”
一直旁觀的秦鹿忽而開口,他幾乎是在場最平靜的人。
——忽略他蒼白的臉色的話。
現在站在這裡的都是傾鳳曲曾經最熟悉、最親近的人。
有栖川綾和有栖川信都死在了天笑山,有栖川姐弟和偃師玦當日也下了獄;
莫飲劍、一刃瑕、祝晴止和葉隨則算戴罪立功,暫時扣押,但還不曾赦免。
應折炎搖晃著轉頭看他,想到什麼,失神地點點頭,二人走去一邊談話。
“太常”的命令起了效用,存了自絕心意的鳳曲仰倒之後,卻主動掛住了絕壁橫生的一節枝頭。
但沒有任何原因,身體並無大傷的鳳曲就是醒不過來。
“是神使給他的毒藥嗎?可有栖川遙已經獻過解藥了,為什麼還是不醒。”
“可能就像神醫說的那樣,他不願意。”
“他有什麼不願意?”
秦鹿搖搖頭,換了一個話題:“現在文武百官都等著您給盟主大比一個交代,您想怎麼交代?”
應折炎一怔:“你想得倒遠。”
“那是不可避免的問題,必須未雨綢繆。”秦鹿反問,“陛下留著幾人候審,不也是以防萬一嗎?”
朝廷眾臣終究需要一個解釋。
為什麼世家高官會受屠戮?
為什麼傾鳳曲會成為朝都觀天樓的“考試”?
為什麼有栖川神宮的來使在眾目睽睽下登上天笑山,卻再也沒有下來?
而應折炎這些天也在思考,如何從已經關押的人里選出一個合格的替罪羊。
“一刃瑕最合適,他本就來路不正,如今‘鴉’已覆滅,也算死有餘辜。”
應折炎思忖著,卻想起一刃瑕被帶走時,九萬里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屏住呼吸,忍不住改口:“或者莫飲劍?現在玉城就剩十步宗了,趁他羽翼未豐,乾脆斬草除根。”
可莫飲劍和他心愛的弟弟關係匪淺,天笑山上,鳳曲能殘留一絲理智不至和商吹玉兩敗俱傷,絕對少不了“君子不悔”的功勞。
應折炎又改了主意:“還是葉隨吧。祝晴止畢竟是應賒月的心腹,朕以後都不會重用祝家,但祝家根深樹茂,這回處理了葉隨,就當殺雞儆猴。”
秦鹿早就猜到他會猶豫,靜靜聽著,等到應折炎面上再次流露不忍,秦鹿才道:“就治傾鳳曲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