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如此熾熱的天氣下,島嶼邊緣的小山竟然飄出漆黑的煙霧。
滾滾濃煙伴隨著嗶剝的燃燒聲,困在山巒凹處,形成一隻密閉的火爐。
黑煙下,火爐邊,一道身影盤膝打坐,靜聽著爐內滋滋的響動。
另有一人越過無數枝頭,穿林拂葉,靈活地上前:“主人,有船!”
一句話的功夫,一條細蛇已經從他領口遊了出來,嘶嘶吐信,比少年還要親昵地纏上“主人”的手腕。
少年嫉妒的眼刀來不及丟去,主人轉過頭來:“是他們到了吧。”
和主人撞上目光,有栖川野眼裡的嫉妒和不悅立即收斂:“哦……又是他們。”
話里的厭煩和不耐卻藏不下去了。
他們遷來這裡也才三個月余,那幾人前前後後已經煩過他們十數次了。
原以為可以和自家世子就這麼隱居山林快活自在,如意算盤落了空,有栖川野甚至考慮起放幾條蛇報復一下。
鳳曲看他一眼,那張臉上毫無秘密,一眼就能猜個乾淨:“你姐姐那邊怎麼說?”
有栖川野答:“沒說。”
“那你有什麼想法嗎?或者你認為她有什麼想法?”
“我猜,高興。”有栖川野頓了頓,“我也高興。”
他和有栖川遙還是孩童時就來了大虞,之所以對神宮這麼忠誠,當然也有他們的苦衷。
二人並非親姐弟,有栖川野只是蛇穴里豢養而成的孤兒,有栖川遙才是本姓“秋山”,還有父母弟弟困在扶桑為質。
應折炎最終不治他們的罪,還准許他們和鳳曲一起隱居,可遠方的親人是否平安,有栖川遙依舊忐忑。
神宮已經和大虞徹底反目,她每晚都會夢到親人遭到遷怒的慘景——然而,本該對她橫眉冷眼的鳳曲,竟然主動提出不久後計劃前往扶桑。
二人對話時,一陣沙沙的腳步漸漸走近。
鳳曲抬腕示意小蛇離開,不消抬頭就聽出了來人的身份:“吹玉,阿鹿……”
商吹玉剛張開弓箭,對那條剛剛逃走的細蛇怒斥:“這麼骯髒的東西,居然爬到老師身上!有栖川野,管好你的畜牲!!”
意識到自己打斷了鳳曲的話,商吹玉的語氣頃刻間又柔了下來:“老師,是我來了。”
秦鹿一路過來,還拿著順手摺斷的一節樹枝。
一到鳳曲跟前,他伸手露出被粗糙表皮磨破的指腹:“夫君,有樹欺負妾身——”
商吹玉的箭尖當即抵住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