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緹克曼努沉思中的緘默,也許是回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囈語,吉爾伽美什終於有了些許不安——在他已經做了那麼多瘋狂的舉動之後。
「父王……」他說,「父王做過這樣的事嗎?」
緹克曼努回頭瞥了他一眼:「他不會帶著朋友到同一個女人的床上。」片刻的沉默,「不過,先王也沒有朋友。」一點點嘆息,「如果算上我的話,也許還是有一個的。」
「所以父王做過這樣的事嗎?」
「您總是喜歡在一些奇怪的時刻萌生出一些攀比心。」她嘆了口氣,「如果您指的是不說一聲就偷偷溜到別人床上的話……有過。」
他把嘴唇貼到她的耳垂上:「那父王有做什麼嗎?」
「做了您現在做的事,然後因為被我踢下床而患了腰傷。」緹克曼努回答,「當然,沒做您朋友現在做的事……有時候,沒朋友也會帶來一些好處。」
「好過分啊,緹克曼努。」恩奇都舔了舔嘴唇,犬性揮發完了之後,他似乎又生出了一點貓的性格,開始用舌苔慢慢清理自己的手指,「明明剛才還很高興呢。」
「我並沒有很高興。」她很不解風情地指出,「客觀來說,這只是一種生理機制被觸發後的本能反應。」
恩奇都對她的「客觀」充耳不聞,開開心心地躺了回來,在她的懷抱中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用他濕漉漉、黏糊糊的鬢髮去蹭她的鎖骨。
緹克曼努隱忍了幾秒,終是誠懇地說道:「恩奇都,你能去洗個臉嗎?」
「真是無情……」恩奇都小聲嘟囔,「緹克曼努真是的,居然連自己的東西都嫌棄。」
過了一會兒,恩奇都的呼吸變得輕柔而綿長,仿佛已經陷入了夢鄉,但吉爾伽美什知道他沒有,對方這麼做只是一種無言的聲明,暗示他可以依循之前的步調,試著能否和緹克曼努做一些令他也高興的事了。
到了這種關頭,吉爾伽美什反倒平靜了下來——只是精神上,畢竟他的「年輕氣盛」可不僅指脾氣——但此時此刻,一種更加深沉的感情壓制了欲望在血液中翻騰的躁意。
他想起了登上王座的那一天,想起了當時內心無限膨脹的野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緹克曼努向曾經對待父王一樣對他行禮,那種幾乎從他每個毛孔中蓬勃而出的喜悅。
他跟了她一整天,看似是要熟悉作為君主的各種職責,實則是在體會可以隨意介入和影響她生活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