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拒絕了與他共享午餐的命令,而是選擇了聆聽西杜麗的報告,吉爾伽美什則再度陷入了對方在自己和西杜麗之間選擇了後者的惱怒中。
他刻意將午飯推遲了,等西杜麗匯報完畢從她的居所離開,就讓羊女們去叫她過來,以示盧伽爾不容置疑的權威性,但當緹克曼努回到謁見室時,吉爾伽美什看到了她被包裹起來,散發出苦澀藥膏氣味的雙手。
盧伽爾之手並沒有意識到他叫她過來的原因,卻發現了他異樣的目光,「這沒什麼,只是把爛掉的凍瘡割掉了。」不知道她後來又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不會影響工作的,西杜麗會在泥板上記錄我口述的內容。」
回憶至此,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右手。在黑暗中,他感覺到了她粗糙的掌紋,被剪得很短的指甲和指腹上的硬繭。
因為上一次死亡,她的身體又回到了初始的狀態,皮膚上的一些舊疤消失殆盡,但這雙手又很快磨出了水泡、蛻皮、癒合,最後變得像鞣過的皮革一樣堅韌。
「盧伽爾?」她輕聲道。
「做點什麼吧。」如同父王所言,他會待她好一點,所以……也待他好一點吧,「用這隻手……做些讓你的盧伽爾高興的事。」
真是荒謬,在他不長的人生中,大半的時間都在一廂情願地向緹克曼努宣戰,為了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思,為了他那不願退讓的驕傲,將她和他自己都折磨得疲憊不堪。結果那麼多年過去,他才忽然意識到,能像這樣安定地躺在她身邊,被她的氣息所環繞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第30章
「西杜麗大人。」一位女官偷偷叫住了她。
西杜麗一回過頭,就被對方臉上那種異常的狂熱嚇到了,但對方對她的震驚恍然不覺,依然沉浸在那種讓外人無法理解的快樂氛圍里:「您聽說昨晚的事了嗎?」
「昨晚?」西杜麗思索片刻, 「牧場又有新的馬騾出生了?」
「怎麼會是馬騾呢!」對方先是急著反駁,下一秒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西杜麗看著她,忽然明白了過去自己在猊下眼中的模樣, 「不過,您的話也不算毫無關係……也許數月過後,真的會有一個被眾人所希冀的孩子在王宮中降生呢?」
「王又偷偷溜進猊下的房間裡了?」西杜麗對這種發展早已見怪不怪,「都多少次了,如果真有結果, 猊下此時都該有第二個孩子了。」
「這次不一樣。」女官捂住嘴,似乎猶豫著是否要透露這個秘密(儘管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恨不得把秘密寫在臉上) ,在裝模作樣地為難了一會兒之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不光是王……今天早晨,有人看到恩奇都大人也從猊下的房間出來了,比王還要早一些呢。」
聽到這裡, 西杜麗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木杵重重地擊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