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加爾已死,米莉圖姆不知所蹤……吉爾伽美什選擇了獨自離開,將這所剩不多的時間留給了老工匠和他唯一的親人。
他回到了營地最大的那個帳篷——目前住著他和緹克曼努。
當吉爾伽美什回來的時候,後者正在核對清理隊伍的成員分配,昏暗的牛油蠟燭照亮了她的臉龐,黯淡的影子映在帳篷上,火光跳動,她的影子便也隨之跳動,如同被風吹散的濃霧。
「伊爾蘇沒有答應。」他說。
緹克曼努甚至沒有抬頭:「我猜到了。」
「何必說得那麼不確定?」他冷哼一聲,「你大可以說'我早就知道了'。」
「那好吧。」她從善如流……或者說,敷衍地回答,「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放在以前,吉爾伽美什肯定要大發脾氣了——然而他沒有,或許是太疲憊了,或許是蟄伏在體內的悲傷澆滅了他的怒火,又或許是他的心性有所成長,開始明白憤怒在很多情況下並不能為他解決任何問題。
他輕步繞到她背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緹克曼努的動作頓了一下:「盧伽爾,您……」
「少囉嗦。」他佯裝出不以為然的口吻,「又不是攬住了手臂,不會妨礙你寫東西的,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
緹克曼努心裡多半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可她只是嘆了口氣,沒有拒絕他。
吉爾伽美什看著她用一支被削得很細的木棒沾了點污水,在破布上用圈、叉和三角為每一個名字做標記,名單上大多是他不認識的名字,但緹克曼努每畫一個標記,他的肺腑就傳來一陣絞痛,身體因過分用力而痙攣起來。
「盧伽爾……?」這次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擔憂,「您的身體無礙吧?」
吉爾伽美什感覺喉嚨發緊——他想告訴她,不要去清理地下甬道,留在陸地上,留在他身邊,命運已經奪走了他的摯友,他不能再失去自己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