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巴爾王難道不生氣嗎?」塔瑪問。
「他當然生氣,只是形勢所迫。稅收是王室尊嚴的底線,等再過兩年提爾的農收恢復正常後,他一定會動手的。」說著,埃斐嘆息一聲,「但在此之前,他還得忍耐。九戒會顯然已經厭倦了和阿比巴爾這樣有主見的君王勾心鬥角……阿比巴爾老了,而他的孩子們已經到了當初他坐上王位時的年齡。 」
看來阿比巴爾王把希蘭送到埃斐身邊,不光是希望她把兒子教養成一位出色的王位繼承人,也是希望他避開王室最弱勢和動盪的幾年……
話雖如此,希蘭看上去就像是九戒會喜歡的那種王儲——立場不堅定,觀點不突出,思維不敏銳,沒能力改變現狀,好操控並且懂得接受引導①,他實在不明白阿比巴爾為什麼會欽定希蘭為自己的繼承人。
「別輕易質疑別人的決定,以及別人的能力。」也許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埃斐從背後捏了捏他的臉頰,「或許希蘭也擁有著你所欠缺的才能呢?」
他誠懇地問道:「所以是什麼才能?」
聽到他的詢問,埃斐可疑地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過去才回答:「暫時還很難用肉眼觀察到……但我相信阿比巴爾這麼做不是沒有理由的,他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王。」
這個話題就這麼突兀地結束了,然後他們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些其他的話題,關於迦南人的造船技術,除了浸泡法和蒸餾法之外的萃取工藝,埃及人會把乳香蒸煮後放在嘴裡咀嚼,他們認為這麼做可以去除牙齒上的污垢……也不知過了多久,所羅門稍微萌生出了倦意,而身後已經響起了塔瑪安靜而綿長的呼吸聲。
「困了嗎?」埃斐扣住他的腰,把他床的內側挪了挪,「小心,不要掉到床下去。」
他翻了個身,將腦袋埋進埃斐的肩窩,她身上傳來汗水、灰塵、鐵器和一點點花的氣味,稱不上美妙,但所羅門不討厭這種味道,甚至萌生出一股倦鳥歸巢的安定感。半睡半醒之間,他有一種隱隱綽綽的感覺,仿佛他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要一輩子睡在她的身邊。
「晚上好。」
他閉上眼睛,在她的低語,他的心跳聲和她皮膚上傳來的溫暖中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當所羅門醒來的時候,埃斐已經離開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冰涼的手臂,一股失落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然而,當他看到對方離開前還謹慎地用毛毯在他和塔瑪之間劃分了一道「防禦之牆」時,那種失望很快就被另一種微妙的心情取代了。
他起床的動靜似乎驚醒了原本還在酣睡中的塔瑪:「早上好,耶底底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