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新一輪的人工呼吸,大容量的吐息和長期的肌肉緊繃令她頭暈目眩。中途哈蘭提出過要代她進行急救,被她婉言拒絕了,雖然她看上去只是在不斷地往希蘭的嘴裡吹氣和按他的胸口,但其中有許多需要注意點的細節,比如按壓的深度、頻率,吹入空氣的容量和時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使情況惡化。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輪,希蘭終於開始自行呼吸了,頸動脈搏動也逐漸趨於正常,埃斐看著他的眼瞼跳動了幾下,遲緩地睜開了眼睛,迷茫地看著她,仿佛剛剛才在這個世界誕生。
「猊下?」他眨了眨眼睛,「您怎麼了……像是篝火堆里睡著了一樣。」
埃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有心情笑,但她確實笑了出來,還揪了揪他有些燒焦的發尾:「你看起來也不賴。」
「以及……咳咳……」儘管依然很虛弱,但他裝模作樣的架勢可一點沒有削減,「雖然在這個時候提這個有點微妙的煞風景,不過想來您一定能理解我此時的心情……呃,可以先提前告知我一下,剛才那個貼著我的嘴唇應該不屬於那位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獨眼大叔吧?」
「別說那麼失禮的話。」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這是哈蘭,你應該和他道一聲謝的,他以前可從來沒親過小男孩,為了救你,他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等等!為什麼是他作出犧牲……咳咳咳咳……」因為呼吸太急促,他成功地嗆到了自己,「您一定是在騙我,對吧?我剛才可沒有感受到什麼扎人的鬍鬚,或者中年人嘴唇的死皮之類的……」
「你剛才失去了意識,也許這混淆了你對外界的感知。」
「不、不會吧?!」希蘭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我的初吻……年輕的提爾王儲的初吻,就這麼交代給了一個中年大叔嗎……」
「猊下。」哈蘭適時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能理解您心底的負面情緒壓抑了太久,需要從其他人身上尋求一些樂趣,但這種玩笑對於這樣年幼的孩子而言還是有點太過了。」
希蘭充滿希冀地看著他:「所以剛才猊下說的只是……玩笑?」
「是的,王太子殿下。」哈蘭回以微笑,「剛才對您施展急救的是猊下,我本人對這方面並不擅長,所以不用擔心,您的初吻並沒有被一個糟老頭子奪走。 」
「太好了……」他鬆了口氣,「大叔——呃,哈蘭先生,我不是對你有意見。說真的,光看外表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超級厲害的人,不過我只能把我的安危託付給你,而不是我的嘴唇。」
「我很……感激,殿下。」哈蘭咳嗽了兩聲,表情仍很嚴肅,但埃斐還是聽出了他在極力忍耐笑意,「不過事情還沒有完全落下帷幕。如您所見,猊下,暴風雨的預兆已經非常明顯了。」
埃斐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熊熊燃燒的農場:「哪怕現在就出發,恐怕也很難在暴風雨到來前趕到提爾或西頓了。」
「是的,只能說幸好我們選擇了開馬格努松的商船過來。」哈蘭說,「其他人已經被轉移到船艙內了,包括約哈斯夫婦,如果眼下沒有什麼事是您必須要立刻解決的,請儘快跟我一起去船艙避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