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車子遠去了,溫衍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夜色很快籠罩下來,將溫衍整個籠罩在一片樹影斑駁中——小區門口的這棵樹據說已經好幾百歷史,溫衍將手插在口袋裡,仰頭看頭頂偷偷瀉下來的光,直到雙腳都發麻了,溫衍才想著提步走進小區。
這是一個高級住宅區,像溫衍這種身份的人不在少數,隱蔽性、保密性都做得非常好,這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類似狗仔守在家門口事件的發生,小區的保安目不斜視地檢閱了溫衍的證件便放行了。
——可是小衍,我們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該抓著不放的。
——小衍,我們都要向前看,我是喜歡容鼎鼎。
——同一個地方,你可不能跌兩次。
——那個時候,在你被罵變態的時候,這個人離開了你。
打開公寓大門,一室冷清和孤寂撲面而來。溫衍腦子裡亂糟糟地響起很多很多聲音。他不耐煩地解開襯衫扣子,然後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脫地進了浴室。
打開花灑,溫熱地水迎頭澆下來。溫衍雙手撐在浴室壁上,閉起眼睛,睫毛卻開始顫抖。
——可是,即使這樣,我居然還是只記得他的好。
甚至,已經到了沒有他……就沒有溫衍的地步。
溫衍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麼喜歡上溫言的。
儘管那不過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那時候溫衍十八,剛剛高中畢業,當然隨即迎來的便是輟學,他那酒鬼老爸肯供到他到高中已經是大發善心,於是溫衍開始打工。
每天三份兼職,從早到晚,不可謂不辛苦,直到月底結了工資,平日裡一向和他不對付的一群大個子借這個契機來找他麻煩——那群人是附近一所體校的學生,個個身材高大,長手長腿,又愛揮霍,成日裡去酒吧遊戲廳這種地方,花錢如流水。
而一旦他們沒了錢,他們也不找家裡要,而是隨便拖了個高中生進巷子,一頓恐嚇、搶錢,不肯的就揍,總之一頓武力下來,沒有不屈服的。
溫衍也曾是他們的搶劫對象之一。
但不同的是,溫衍沒能如他們的願乖乖交錢,而是和這群人動起了手。溫衍在自己酒鬼老爸手下練了十幾年,打架的路子很野,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哪怕鼻青臉腫了也不肯服輸。於是一開始幾次大個子們沒有得逞,越來越不甘心,然後一次一次地來騷擾他。
那天也是這樣,一打八。
一米七五的少年在一群淨身高一米八八左右的體育生中間被圍得嚴實,大個子要他交出兼職的工資,幾句話間就動了手。溫衍單槍匹馬堅持了十來分鐘,到底是因為人數劣勢,漸漸因為體力透支而落了下風,砸在身體上的拳頭越來越多,而他的回招也是越來越慢。往往他身上被踢了好多腳,他才在躲藏中回了某人一腳。
儘管打得很累。但溫衍嘴巴上也沒客氣,一邊往別人臉上啐血水,一邊罵著不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