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生還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沙發上。
時步動作遲疑,只是把水閥往左滑了一小步,不讓水流太快注滿盆栽。這樣她就不用太快轉身去面對他了。
空間安靜,小廳天花板下的水晶懸燈閃著柔和的光。
「聽得懂德語?」
他開口問話了,她的心跳驟然加快。
「回先生,小時候學過,會一點。」
「會的還挺多。」
時步無法確定他這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不多……」她有點語塞,「都是,皮毛。」
盆栽里的水還是被注滿了,她不得不關上小水閥,不得不轉身面對他。
他交疊著長腿坐在那裡,灰白色連套家居服,低首撿著水果盤裡的草莓,長指白皙,唇間鮮紅。
時步悄悄移開視線,不敢多看他這種舒意自在的模樣。
會侵蝕她的。
「喜歡草莓嗎?」他沒有抬頭看她,更像是在隨口搭話。
「喜歡。」她儘量不卑不吭,儘量像個懂事的受助者一樣。
「過來。」
她聽話地往前,站到他跟前。
眼看著他從果盤裡撿起一顆草莓,指尖撥去頂端結締部分的綠葉,爾後遞到她唇邊。
時步盯著他,眨了幾下眼,輕吞口水。
「不是說喜歡嗎?」他問。
言下之意:怎麼不吃?
她僵硬地微笑,俯身靠前,鬆開牙關,小心翼翼咬住眼前這顆草莓的一部分,極度害怕自己咬到他的手指。
幸好,在她叼走了草莓之後,他就重新低首移開視線了。
不然的話,被他看著,時步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咀嚼吞咽。
「酸嗎?」他又問。
嗯?她咽下去,想起容姨說過的:依照先生張張的口味,酸就等於好吃。
所以,先生問酸不酸,其實就是在問好不好吃?
時步舔了舔唇,「挺酸的。」
也就是,挺好吃的。因為有先生的指尖清香。
他似乎笑了一聲,很輕。又拿了第二顆草莓,遞到她唇前。
「我可以自己吃的。」她的臉已經控制不住有點紅了,再這樣吃下去,就該紅透頂了。
他沒說話,也沒收回手,而是直接把涼涼的草莓抵在她唇上。
時步的臉頓時熱了,倉促含住他手指間的草莓,垂著眼帘不敢看他。
「我不需要傭人,也不僱傭童工,」他抽了張紙巾,邊擦著手,邊跟她說,「明白了嗎?」
「……」時步咽下多汁的草莓,擰著眉糾結,「回先生,不太明白。」
「不明白?」他挑眉看向她,「那就坐在這裡邊吃邊想,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