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把自己折騰沒了,他死了都沒人哭他。」
管湘君沒接話,她現下只恨自己目光大約太顯眼了些?無辜聽了這諸多的混帳話。
見管湘君看得入神,沈瑞站起身撫了撫衣料上的褶皺道:「茲事體大,我知曉楚夫人難處,夫人可回府商議後,再來尋沈某,沈某隨時恭候。」
就在沈瑞將要一腳踏出房間時,管湘君突然開口問道:「妾身有一事不明,女子行商處境難堪,於公子而言並非最佳,公子又是何故?」
沈瑞忽而笑起來,語調中難得添了兩分真心實意。
「這世間男子大都狡詐鬼魅,多費心神,楚家若非是老夫人坐鎮,由夫人掌家,今日沈某倒當真不見得站在這裡同夫人多言一句。」
「沈某還有事,先行一步。」
第019章 第 19 章
管湘君聞言,手指緊緊地捏住了手中的信,將上面壓出個不淺的褶皺。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她才重新凝神看著信上的字句。
中都城內世家皆存著百年的底蘊,更有甚者是從前朝時便拿捏著潑天的權勢富貴,從不曾將熄。
所謂百年的皇族、千年的世家,汴朝依傍著這些世家的權勢建朝,而今也必然反受其累,因果循環、本末之變,倒也算得上這世間的浩然真理。
只獨獨叫萬千寒門無辜受累。
多少世家關起門來,內里不知藏著多少陳屍爛骨,打開門,又對著滿目的餓殍視若無物,裝出一副清雅姿態,實則儘是些金玉包裹著的腐屍。
管湘君深知楚家做的便是這層金玉外殼的生意,顯然沈瑞也清楚得很,他甚至將這之間的商機能延續至今的由頭都剖析了個透徹。
如他所言,北方匠人多偏愛些打眼闊綽的物件兒,從衣飾到器具無一不依照著最耗銀子的那層玩法。南方匠人則更精細些,講求個玲瓏俏勁兒,因此也算頗有意趣,從形式上也更貼合百年世家的底蘊。
因而中都世家便願做那舍著高價的冤大頭,至於南方的世家多是新貴,連祠堂都不太擺得滿,更不必說家底幾何,只怕一年的進項連養活人都要費勁。
得了這生財道,自然便要想著由頭摻和,聯姻便是頂頂好的一項。
管湘君眼皮輕顫了顫,她怎麼會不知曉呢,渡春江以南那麼多將手插進行商,想要從而分一杯羹的世家裡,不是單數著謝家賣女兒的那一筆最為划算嗎?
若非如此,江東江氏又豈會是而今這般一家獨大的局面。
管湘君忽而想起了什麼,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從窗戶望下去,看著方才從這屋子裡走出的少年郎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元樓。
他身旁跟著的侍女從馬車後搬下木製腳凳,沈瑞便踩在上面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