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連自己倘若被牽連死了,家裡人誰來照顧都想好了,只可惜盤算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家生奴,若是被牽連了,一家人齊刷刷地都得遭殃,一個也跑不了。
好在侍衛雖多,卻一個都不曾妄動,只在他出來時抬頭瞧了他一眼,便又好似眼前渾然無物般靜立著。
小廝拖著發軟的腿連滾帶爬地跑了回去,沒一會兒消息便傳到了沈瑞耳中。
沈瑞正合著眼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由著身後春珂為他束髮,聞言沒睜眼卻略蹙起眉。
春璫侍立在一旁,見狀立刻解釋道:「是採買李媽媽家的兒子,年紀尚小,沒見過世面也不懂什麼規矩,已經給派到花園裡去了,門房處換了更懂事的去。」
沈瑞面色稍霽,他掀開點眼皮瞧著自己手上的青玉簪子,順手一遞,便被始終注意著的春璫給接了過去。
他輕笑了一聲道:「這是來押我來了。」
他瞧著眉眼間好似含著笑般,可眼底卻是實實在在的冷,就連語調也裹著些鋒刃似的。
一時間屋內一片安靜,無人敢應聲。
半晌,他才對著銅鏡瞧了瞧春珂束起的髮髻,難得顯出丁點真心道:「不錯。」
春璫見狀才算鬆了一口氣,她小心問道:「此事是否要稟告給家主。」
沈釧海已經上早朝去了,屋中卻半點動靜都不曾傳過來,可見明帝是想越過沈釧海直接同沈瑞對上。
沈瑞輕笑道:「不必。」
他目光中似乎暗含著些難解的深意,分明現下他為魚肉,卻仿佛下一瞬便可將那刀刃劃破般。
「他便是不來押著我,我也是要去的。」
沈瑞唇角緩緩勾起,不過七日之間,心境卻截然不同,大約這滿汴朝也再沒什麼把那漂亮鬼押解在床榻間更有意思了。
已經過了講學的時候,沈瑞卻安心用了早膳,才踏出府門,外面候著的侍衛見他出來頓時連脊骨都更挺拔了些,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似乎非要彰顯出些天家威儀般。
沈瑞卻半點目光都不曾分給他們,連帶著沈府的下人也對他們視若無物,車夫牽著馬往前走,掠過侍衛身邊時,本該用來抽馬的鞭子一下抽在侍衛的小腿上。
「擋路了,勞駕讓讓。」
嘴上說著勞駕,可行動間半點都不曾客氣,恨不得叫那車壁將侍衛們的鼻子撞歪才好。
這些侍衛得了命令,半點不敢妄動,只能忍氣吞聲捏著鼻子認了 ,再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
馬車在前面行駛著,後面浩浩蕩蕩地跟著好一隊侍衛,腳步聲恨不得將石磚都踏碎了,引得街邊百姓駐足側目。
沈瑞自是無所謂,無非便是吵了些。
侍衛們先前還有些為天子辦事的神氣,可隨著瞧的人越發得多,臉上卻莫名燥熱起來。
滿中都都知曉這是個紈絝,他們現下大約便是百姓口中的紈絝豢養的鷹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