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沈瑞還不知曉自己的臉色已經是何等的難看,他扯了扯唇角,顯出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道:「臣與長公主,宿敵一般的命數,陛下竟忘了?」
明帝聞言立刻怒拍了一下桌案,巨大的聲響將蕭明錦嚇得一哆嗦,沈瑞卻難得露出點真心實意的笑意來。
明帝幾度張嘴卻始終美玉將責備的話說出來,蕭瑜蘭這些年的行事,對外只稱是深居簡出、一心修禪,可這其間的往來總歸是遮掩不住的。
若非如此,明帝也不會縱容沈瑞在中都城內囂張跋扈這麼多年。
蕭明錦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瞧了兩圈,突然開口道:「父皇,太傅這幾日為兒臣講治國策里的民生、賦稅兩篇,兒臣有些體悟,想請父皇評鑑。」
僵持的氛圍終於被打破,明帝對著沈瑞冷哼一聲,算是暫時將事情放過去。
「說說看吧。」
蕭明錦不敢托大,挑了一處小的切口來談,一邊說還一邊悄悄觀察著明帝的神色,直到看見他面色逐漸和緩,才層層遞進地往下談。
屋內的氛圍總算是輕鬆了幾分,春和悄悄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明帝擺明了是想晾著沈瑞,旁人知曉他的意思便不敢多看沈瑞一眼。
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這父子二人身上。
只有江尋鶴微微皺眉,扯住了沈瑞的腕子,手上用力將人撐住了。
沈瑞唇色慘白,不單是頭疼,這會兒發作起來更是一陣昏暈,他另一隻手撐著桌案,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反手回握住江尋鶴的手腕,瑪瑙墜子隔著衣料在他手掌內硌出印記,卻讓他清醒了幾分。
沈瑞有些站不住腳,他沒個顧忌地將身子貼近江尋鶴,在他身上尋些倚撐。
他們兩個的動作過於顯眼,明帝餘光瞥了一眼又淡淡收回了目光,這是沈瑞最慣用的伎倆,從小到大靠著這個藉口不知逃了多少責罰。
今日想來也不過是看著事態嚴重了,便想要故技重施罷了。
分明在這屋內極顯眼的地方,可沈瑞卻好像被單獨劃到了一個偏僻不起眼的小角落般,他將頭側過去悄聲說:「江尋鶴,你扶住我。」
聲音細小,氣息貼著他的耳邊掠過去,驚起一點紅。
江尋鶴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了,肩膀上便一沉,好在他始終扶著沈瑞,才沒讓人摔了。
春和驚呼道:「陛下,沈公子昏倒了。」
「你喊朕有何用!快傳太醫啊!」
春和連忙應了兩聲快步跑了出去,江尋鶴將人抱起,沈瑞的頭倚靠在他的肩上,即便暈著眉間還是緊緊地蹙起,唇色白得嚇人。
蕭明錦連忙湊過去,一邊伸手要幫扶一邊急聲道:「快去送去孤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