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卻不妨礙他覺著有趣, 尤其是江尋鶴這般越是沒個什麼物件兒的人, 卻巴巴地從自己的東西來翻騰出些好的遞給沈瑞時。
沈瑞彎了彎眼睛,順應地微微頷首道:「有了太傅這番話, 我大約便不用再顧忌如何才能不將沈家玩沒了。」
「就算是真的走到了流落街頭的那一步,想來太傅也定然會將我撿回去的吧?」
他眉眼含著笑意,聽著像是在問,可卻半點要江尋鶴親口論證的意思都沒有,好似早就已經篤定了般。
江尋鶴怔怔地瞧了片刻後,好似才將自己從昨夜到今晨的莫名混亂之中揪扯出來,他勾了勾唇角好似在附和給誰聽一般:「嗯,撿回去用金玉養著。」
沈瑞從來知道自己吃穿用度是個什麼德行,享受占一般,規避明帝的猜疑是一半,他在心中大概盤算了些,倘若江尋鶴想要將他撿回去用各色好物件養著,只怕光是封侯拜相恐怕不夠。
得登基。
他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逗笑了,悶聲笑了起來。
笑意還未消解,便仿佛什麼上級視察般地肯定道:「既然如此,便有勞太傅費心了,我儘量在一眾乞兒之間顯眼些。」
「不用。」
沈瑞不過是用一句玩笑將這段混沌的話做個收束,猛一聽見江尋鶴的反駁還愣了一下:「什麼?」
江尋鶴抬眼對上他的目光,語調中有些分辨不清的情緒,說不清是句承諾還是旁的什麼:「我定然一眼便能尋到。」
沈瑞沒禁住樂了一聲,掩唇悶聲「嗯」了一下,算作應承。
馬車已經逐漸從鬧市中駛離,將人們那些或猜忌或嘲笑的話都拋在了身後,周遭只剩下江尋鶴那個沒頭沒尾的承諾,荒誕又叫人心顫。
穿過街巷,馬車停在了太傅府門前,只能聽見車夫將腳凳搬過來的聲響,卻並沒有人出言催促。
「挑了些僕役送過來了,先使喚著,有什麼不妥當的就讓你那個侍衛到沈府傳信去,我禁足半個月出來還不知道要是如何的情景。」
江尋鶴應了聲,便起身去掀開帘子,日光從縫隙間泄露進來,原本應當出去的人卻忽然停住了動作。
他鬆開手,將外面的僕役們探究的目光盡數遮擋在外面,江尋鶴往回挪了一點,幾乎是挨著沈瑞輕聲道:「若是夜裡難眠,可去我從前住著的屋子。」
他像是在猶豫著什麼,沈瑞的目光只從他眉眼間划過,並未費什麼心思去揣測,只是輕笑著道:「太傅大人留下的那些東西,該不會是一早就盤算好的吧。」
他口中說著「該不會」,實質上心中已經可以算作是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