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文兀自說了半天,最後發現周鈞南那邊傳來悠長的呼吸聲——他睡著了。
檯燈……檯燈是不是還沒關呢?鄭毅文跟著打了一個哈欠,也慢慢閉上眼睛。
周鈞南一覺睡到六點半,天還黑著,遙遠的地方似乎有一個缺口,正等待著日光染紅。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點兒茫然,怎麼是這面牆?方向不對呀……隨即周鈞南反應過來,鄭毅文!
周鈞南撐起手肘,看見鄭毅文毛茸茸的腦袋就在隔壁,他睡得很沉,什麼聲音也沒有,甚至連姿勢都沒變動過。周鈞南睡眼惺忪的,發現自己昨天連燈也沒關。
昨天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周鈞南居然回憶不起來,跟人聊天居然都能聊睡著……沒品啊他。周鈞南又躺回床上,閉起眼睛等了一會兒無法再睡,便乾脆躡手躡腳地起床。
他洗漱完,拆開一個小蛋糕吃,接著披一件外套去到陽台——外面的天漸漸亮起來,那些落在草叢和樹上的積雪也開始融化。太早了,周鈞南沒看見一個人。片刻後,陽台推拉門輕輕響起,周鈞南只覺得肩膀一沉,鄭毅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站他背後像是一個人形玩偶,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
「是我把你吵醒了嗎?」周鈞南沒回頭,有點兒好笑地問道。
「嗯……嗯,沒有。」鄭毅文睡得暈乎乎的,說著說著打起哈欠,「我自己醒了,我什麼夢也沒有做,好像眼睛一睜一閉就到今天了。」
周鈞南說:「眼睛一睜一閉,每天這樣重複,很快一年也就過去。」
鄭毅文說:「那我再等半年,就可以跟你生活在一個城市了。」
「哦……」周鈞南忽然想起什麼來,「你這次來待幾天?要去找楊悠樂吃飯嗎?」
他居然把楊悠樂忘了個一乾二淨。大概是……昨天接到這姑娘電話,周鈞南實在太激動了,光顧著去找鄭毅文,沒想起來要捎上她。
哪知道鄭毅文拒絕得很乾脆:「放完假就走了,不找她。」
「行。」周鈞南笑起來,捏了捏鄭毅文的肩膀,「那今天帶你去……帶你去博物館或者遊樂園吧。」
隨便去哪兒都行。周鈞南提出的建議,鄭毅文都覺得好,都覺得特別完美。周鈞南笑著說他是那種沒有「主見」的人,不動腦子的旅遊夥伴,一個巨大又粘人的人形掛件。
但可惜,博物館沒去成,大冷天的依然人滿為患。周鈞南和鄭毅文站在門口看著黑色的長隊,彼此都十分震撼。周鈞南拉過路過的一小孩,問他怎麼進的,小孩兒說是要提前預約。
「這麼誇張。」周鈞南呼出一口氣,有些小小的尷尬,「我不知道……算了,我們去旁邊的那個美術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