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這一時半會發生的事,兩個人像是什麼也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餘燼受不了忽冷忽熱,他也看出了自己的刻意,那明天又該怎麼面對他呢?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啊,抬頭不見低頭見,到底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對這個前男友才好啊……
分手,為什麼要分手?如果能回到當年就好了,可就算真的回去了,他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母親以死相逼,在她病入膏肓的時候,那本就不健康的身體還能經得住自己折騰一下嗎?他答應了母親再也不會亂搞了,可是現在,他還是違背了母親的意願,因為不這樣他活不下去,他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不能隨意地做選擇,人們口中所謂的理智,他根本就做不到……
他必須接近餘燼,靠近餘燼,他才能能續命。
荒唐,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晚雲祈睡得不太舒坦。
他夢到了自己小的時候,夢到被人追殺,父親慘死在眼前,母親擋在他的面前,來人他看不見臉,只能看到鋒利的長刀,雲祈正要抓住母親的手,叫她一起跑的時候,母親突然轉過臉來,露出血盆大口,悽厲的孩童尖叫中,他於驚嚇中醒來。
睜開眼睛的瞬間,雲祈滿頭熱汗,二十幾度的天氣,他摸索到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將枕頭疊在一塊,他高枕著,望著漆黑的房間。
又做夢了。
這兩天總是做夢。
莊周解夢中說,人處於焦慮恐慌時,噩夢會接連不斷,夢是潛意識的顯現,心情愉悅時噩夢少見,內心不安時鬼怪追殺連現,也許他應該找個算命師傅幫自己看一看,看看他將來是不是跟餘燼還有可能,是不是可以就此止住噩夢。
雲祈想著今天晚上的事,想著跟餘燼那片刻的糾纏,他每晚睡前都在想這個人,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混合著情慾和熱淚,後悔與無奈,雲祈想,這麼下去,他總有一天會被逼瘋的。
因為他以為離開SK就好了。
離他近點就好了。
原來離得越近,越折磨。
四點鐘之後,雲祈就沒有再睡了,他不想做噩夢,不想夢到母親,也不想夢到任何一位家人,沒有溫馨與安暖,只剩下驚悚與內疚。
他就這麼睜著眼睛,一直到早晨。
這兩天天氣好,溫度也正合適,中午單穿一件短袖也不會冷,周日這天是休息日,基地里十一點才有動靜。
「塔塔,給我過來!」樓下大廳,傳來一道男聲,劈天蓋地的,一聽就知道是哪位大爺。
酒客剛起來,就聽到了這死動靜,趴在二樓的護欄邊,低頭凝視大廳的身影,聲線慵懶:「臭小孩,一大早鬧這死出?」
樓下不是別人,正是三進三出的弋陽,他穿著個短袖,站在樓下逗柜子上的貓,塔塔在那兒刷毛,一點兒也沒有要理睬他的意思,弋陽抬頭看了樓上一眼,說道:「都十一點了,還一大早呢,你們這群老年人真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