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不是忘情之人,自然修不成這無情道。」
此言一出,柳敘白眼中的憤意盡消,他翻眼冷笑:「原是這麼個破招法?你們魔宗路數還真是不同尋常。」
沈凜心知自己賭的便是柳敘白這心中余情,所以現在只得賠笑道:「神君說笑,僅憑劍法我怎有勝率?後話我無需多說,神君心中自是清明了得。」
沈凜將手中的滄淵劍回鞘,然後畢恭畢敬的雙手呈上,「此劍歸還神君。」
柳敘白伸手接過,面帶不悅的準備離去,但行出兩步卻又停了下來,他揚手一指,滄淵劍便被一股靈氣裹挾著向沈凜扔了回來。
「收著,下次再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從落劍坪離去。
唉……沈凜將思慮從回憶中重新拉回,柳敘白賜劍之後,他對劍法的研習更是精進不少,後來在魔宗也更所向披靡,沈凜看著手邊的滄淵劍心中又感傷了起來,此劍本就是柳敘白所贈,不想最後自己卻用他奪了柳敘白的性命。
柳敘白曾經也是傲骨卓然的天外之人,只是怎麼從遇到自己後,就愈發退落了。
無論是性子還是修為,都仿佛是被這些發生的變故打磨圓了稜角,不再鋒芒畢露。
往昔溯回時,柳敘白在魔宗停留的這些時日,對自己可謂是千依百順,除去那些不能自主行動的時間,他幾乎守在自己身邊,一步都未肯離開。
「琅環君,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有些想九闕城了?」那一日,恢復如初的柳敘白站在那溫泉山莊的桃花林中失神,眉頭似蹙非蹙,心中愁慮鬱結。
只惜沈凜那刻尚不知,柳敘白已是油盡燈枯,他望著這桃面春色,憶起那些在九闕城的中的過往,但相比懷念,他更珍惜與沈凜最後相處的時光。
他這一生,活的懵懂坎坷,無負天地,無負眾生,卻唯負沈凜。
柳敘白並非常人認知中的神明,他不曾習過要如何任起這份責任,一步一行,皆是試錯,登極巔峰,摔墜入塵,皆是必修之業。
未懷籠覆天下之心,未能持中維平諸界,便是他身為天尊神君的不稱職。
可心力僅限於此,多年清修,他並未悟透自己的存落的意義,天賦重權,卻未告知他要如何去坐穩這台位,如今,又因一己之私而再入塵局,他不知,這是否正確。
擇選魔宗為自己良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確大膽且放肆,但存活一世,總要為自己考量一次,不成為他人眼中之標衡,應他人所訴而謀活。
逆現知大道而行,便需承諸天反噬之輿。
探步尋徑,自知此路崎嶇難行,路已至今,避無可避,錯對交半之果亦是自擇自選,雖依不知天下謂言的正道究竟為何道,但此舉終歸無愧於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