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說不出所以然,張逐耐心也用盡,不耐煩地擺著手,像在趕蚊子:「好,你走,我不走了。」
方孝忠雙手將那隻手握住:「我到地方了就會聯繫你,會很快。」他埋下頭,嘴唇不舍地在那些手指上蹭了蹭。
「很快是多快?」
現在出發,上午就能到南泉,最早應該可以買到晚上北上的車票,兩三天火車怎麼也到北京了:「一個星期。一星期內,我保證聯繫你。」
張逐把手抽回來:「隨便你。」他躺回床上,「你可以走了。」
方孝忠還沒有走,很為難地:「你借我點錢。」
張逐背對著他:「抽屜里,自己拿。」
方孝忠拉開抽屜。他買過去北京的票,只拿了路費和一點飯錢:「這些等見面我就還你。」張逐沒理他。
外面有雞打鳴,天快亮了。擔心天亮被街上的人看見,更怕方守金猜到他要跑,帶人去車站堵他,最好是在大家都在睡覺時,去洪城坐最早一班車。
「張逐,我走了。」
方孝忠看著床上背對他的人,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舍,想把他也帶走。可就在剛才,他還在努力說服張逐留下。
他在這小小的屋子環視一周,看見張逐搭在書桌邊的一中的校服外套。他拿起來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早上有點冷,你的校服我穿走了。我那件在學校,你要穿就穿我的。」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方孝忠咽了咽唾沫,嗓子乾澀:「……你不起來送我?」
「不送,困,要睡覺。」
「……好吧。」
方孝忠走出臥室,拉上門前,輕聲對房間裡重複他們的約定:「過幾天我就給你打電話,最多到九月我們就見面。」
里外兩重門都關上了,張逐起來,他有點後悔,還是該去送下方孝忠。
他趿上拖鞋往外走,應該還能趕得上。
走到客廳,就又聽見樓道里急促的腳步聲。剛拉開門,就又看見方孝忠氣喘吁吁又出現在他面前:「你怎麼……」
他話未說完,就被方孝忠推回屋裡,摁到牆上。
下一秒,那張慘兮兮的臉突然就湊近他,再湊近,近到呼吸著對方的呼吸時,就被堵住了嘴唇。
張逐驚得睜大眼睛,下一秒唇舌都被深而緊地糾纏住,像是要一口將他吞噬掉。
他腦子一片空白,好像這觸感持續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方孝忠放開他時只低低喊了一聲:「哥……」然後帶著欲言又止的後半截話語轉身飛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