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逐愣在原地,直到方孝忠人影都不見了,他才擦擦嘴唇,嘗到口腔里遺留的淡淡咸澀,這時才想起,他因為驚惶而張大的眼睛,倒映的是方孝忠流淚的臉。為什麼流淚?
又為什麼要吻他?
張逐全無所知。
他想要知道,越想知道又無從思考就讓他越是煩躁。在屋內一直踱步繞圈,直到天光大亮,他也沒想出什麼頭緒來。
最後他決定不再去想,反正過兩天方孝忠就給他打電話,到時候再問他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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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自己慢慢想 現在篇
室外天寒地凍、呵氣成霧,連空氣都凍得脆硬,呼吸一口,像吸進一口又冷又硬的細小冰晶,硌得鼻腔生疼。
張逐和周明赫從外面回來,帶著渾身寒意,匆匆跨進那道門,室內溫暖如春。
公寓鋪的是地暖,暖氣很足,光腳踩地板,腳心都是熱的。暖氣燒乾空氣里唯一的一點水分,呆上兩分鐘就變得燥熱。兩人站在門口剝掉身上層層疊疊的厚實衣物,房間裡只穿得住一件單衣。
周明赫去開加濕器。
比起寒冷,張逐更受不了暖氣帶來的乾燥,他徑直走向冰箱,拿出兩罐冰啤。
冒著水珠的冰涼鋁罐貼了貼周明赫手臂。他扭頭看了眼啤酒,又抬頭看張逐:「醫生說洗了胃十五天不能喝酒。」
「愛喝不喝。」
張逐轉身要把啤酒放回冰箱,卻被周明赫拉住:「給我。」
兩人靠著沙發,面前的茶几已經擺了好些空罐,以及外賣盒和燒烤簽子。
在醫院折騰一場,雖是出院了,身體還有些虛弱。現在酒精上頭,周明赫整個人都軟塌塌地深陷在沙發里。背後的支撐還不夠,他腦袋一歪,便靠在張逐肩上。
張逐靠著沙發扶手,對他的倚靠並不在意,悠閒自得地喝口啤酒擼口烤串。
周明赫拎著啤酒罐想,他的人生實在是很可笑。費了那麼些勁兒,又是找父母,又是找女友的,來回折騰一大圈,到頭來還是回到原點,就像當年還在日化廠街,他身邊又只剩下張逐——這個他此前一直試圖趕走的人。
他那麼想趕走張逐,從來不是討厭對方,只不過是打從心底厭惡那一段人生,竭力想要擺脫。
看來命運早早就註定好了,哪怕現在他一切都變成了「周明赫」,真正的他也有一部分永遠都是「方孝忠」。他無法和張逐切割,就如同已經過去的人生無法再被修改和否認,他永遠無法和自己切割一樣。
就在吃完藥後昏昏沉沉卻又沒有失去意識間隙,可能是大腦以為他真的要死了,開始臨終前的走馬燈。
那些他承受不住刻意遺忘的事,又無比清晰地呈現在他腦海里。包括在方家經歷的一切、在日化廠街和張逐生活的點滴,還有那件他無法挽回的錯誤和對張逐的內疚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