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尊上每隔半日,會向他詢問一次蘇佑的下落。不過即便這兩者相加,也完全稱不上什麼困難差事。真正令阿左提心弔膽的,是尊上雖然神態平靜,但他身上的威壓卻似忽強忽弱的暴風雪,不時把建築壓出嘎吱響聲。
阿左此時抱著最後一批可供禍害的花,小心翼翼踏進魔尊所在的廳內。他正想如前幾次一樣,悄悄把東西放下就走,尊上卻難得開了尊口將他留下。
阿左在威壓影響下站不太穩,便單膝跪地恭敬問道:「尊上有何吩咐?」
隳星魔尊仍拿著花剪在打理花葉,從阿左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一朵荼蘼落到木地板上,和一地無辜的綠葉作伴,仿佛彼此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尊上過了好半晌,才對他道:「你回魔域一趟,把紫嬋魔君活捉來。」
蘇佐差點就要茫然地擡頭,粗魯地回一句:「嗄?尊上您說什麼?!」
但他萬萬不敢在此時惹怒尊上,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驚詫,吐出一句:「可尊上,紫嬋魔君是赤練手下大將,也是紫狷魔君的親妹……」
他這一開口,便感覺尊上的威勢加倍地逼壓過來,壓得他當即噤了聲。
隳星魔尊用那雙赤光四溢的眸瞥了他一眼,接著才冷冷地開口道:「她是誰,本座會不知道?讓你去辦就照辦,少廢話。」隳星停頓了下,又道:「不要抓到這裡來,到祁夜宮中關著,省得污了這塊地方。」
阿左心底還有更多疑問。比如「您不是向來嫌惡紫嬋魔君對您死纏爛打嗎」,以及「難道尊上回心轉意了」,最後竟還突兀地浮現了一句「那薛大人怎麼辦」。
但這其中的任何一句話,他都萬萬不敢說出口,只得乖順地接下命令,儘可能以不招尊上注意的姿態,灰溜溜地退下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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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太鯤山不過數十里的谷地中,劫雲挾著天地之威匯聚而來,驚雷響了整整一夜,終於在破曉前落完三十六道劫雷。
太鯤山當即派人查看,卻見谷中兩側山壁,都已被劫雷劈得焦禿,碎石殘片四處飛散,而理應最為狼藉的中心處,則被數張符咒撐起直徑十丈的防護陣,令人看不清裡頭情形,只能隱隱見到有人端坐在中央,一動也不動。
按理說,薛千韶只要熬過天劫,便是正式晉入元嬰期了,可任憑太鯤山的人跑再多趟,洛芷院中一眾弟子焦急地盼了又盼,谷地中仍沒有半點動靜,仿佛蝶蛹結成之後,隨即迎來了漫長的嚴冬。
一天天過去,洛芷院諸弟子開始魂不守舍,他們壓抑如守喪般的氣氛,一度令眾人對洛芷院退避三舍。最後是代掌門不離看不下去,幾乎給薛千韶的十名親傳弟子都派了差事,讓他們忙得足不沾地,眾弟子才不再是一副隨時準備披麻戴孝的模樣。
此外,不離還欽點了數名外門弟子監看谷地,日夜輪守,一有動靜即刻回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