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俺這輩子還沒吃過糯米哩,」宋大花眼珠子快瞪出來了,她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苗阿婆說:「何止,像五月五,他們吃的叫晶糕,糯米包的,放大紅棗、刺玫花,做的水晶晶,切成一片片,澆上蜜吃的。」
「你說這日子算好到頭了吧,哪天灣里人要是能過上這種日子,」苗阿婆想不出來。
因為灣里大多淺薄淺門戶,又是底窩子人多,一年賺個二三兩,卻要夠十幾口人的嚼用。
所以婦人日子過得緊巴而摳搜,又自摸索出一套法子。像田間地頭長的野菜,鮮的時候舍不得吃,一把把連根薅下來,根切碎剁了餵雞鴨,其餘全曬成乾菜。
做不成乾菜的,都給醃了,芋頭、蘿蔔、芥菜這種用來整醃,像蘿蔔纓子、沙蓋這種剁碎了的,叫爛醃菜。
黃米饃饃配爛醃菜,涼水混炒麵,黏飯、散飯、餷餷輪著來,一年到頭只有四時八節才吃頓葷腥。
讓他們喝點白米乾飯,就夠感恩戴德的,什麼八寶飯,想破頭也想不這樣美的事來。
話說到這,土長戳戳姜青禾,「你也說點阿,俺還想聽聽你的高見,南邊的日子可比上頭說的還好吧。」
「你們這不說的都挺好,」姜青禾差點沒叫黃米粽給噎住,喝了口水順順氣後才開口。
其實剛才她們說的難以想像的好日子,不過就是她以前稀鬆平常的每一天,她又難得想起了以後的世界。
一時出了神,那些想要忘卻的畫面,又走馬觀花地出現在眼前。
她拋開那些畫面,努力振作起精神來,她用手點了點桌子,「說白了就是咋叫大夥兜里有銀子唄,窮氣的時候才拘著自己,啥也不敢亂買亂花。要是有點錢,才捨得花上那麼一兩個子。」
「咋才能叫人都賺著錢,」姜青禾攤手,「我要是曉得,我現在就是灣里第一大富戶了。」
她收穫了其餘幾人齊齊的白眼,她又笑道:「咋的,想一步登天阿,這不是路子得慢慢摸索的嗎。
好了,說點正經的。
「這賺錢的路子可以有好幾種,叫灣里人基本上都能賺到錢的才好,不然單單拋下幾家,灣里遲早有得鬧。」
姜青禾遙遙點了點外面,「染坊現在還不成的,真有十里八鄉的人來染布,那也許還有搞頭。到時成氣候了,一部分人種染料,一些人種麻,或者拿棉來賣,還有其他靠手藝活來維持。」
「但是現在它太小了,底子也薄,所以我才說,沒有那個法子,」姜青禾她想了想說,「不過也挺好,有賺錢的路子都叫大夥試試,賺十個錢也是十個。錢得一點點掙,要是不費力,一下又有了太多錢,人心會飄的。」
要是樸實的人驟然擁有很多財富,不是靠一步一個腳印,一個一個子積攢起來的。
那麼人心遲早會被欲望腐蝕,攀比、奢靡、墮落、貪婪都會纏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