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婆斜了她一眼,「你考俺來了是不,這是你和你男人的,放寬心吧,鼠配牛,代代有。」
姜青禾趕緊笑著給她捏肩,請師婆算了成婚的好日子,師婆早把好日子記在了心上,脫口而出,「五日後,十七是個好日子,喜神在東北,福神在正南,到時候俺跟你們一道去,這給八個錢得了」
師婆往常都是十六、十八對雙起數地喊,這會兒真給了實價。
這種錢得當場給清,姜青禾摸了八個錢給她,又出門叫大夥說事了。
從這天起,灣里到處能聽見嗩吶嗚嗚哇哇的聲音,有時悠揚婉轉,有時噗噗直響,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會傳來王老爹暴怒的聲音,「俺摘鞋拔子抽你信不。」
打鼓的鼓點也不成聲了,指定又是哪個娃鬧著要過了鼓棒,咚咚咚一陣直敲,不過他們最愛玩的就是那銅鑔子,打得啪啪響,吵得人耳朵都要聾了。
邊上給蓋頭縫流蘇一圈婦人也不惱,聽著這叮里哐當的聲音,摸著手上紅艷艷的蓋頭,只覺得自己好似也在心裡又成了一遍親。
她們有時也恍惚,不覺得這在繡別人的蓋頭,就跟繡自己出嫁那蓋頭一般。
另一波婦人則對著那一捆紅布頭發愁,做嫁衣是做不成的,做件外衫還得考慮從哪拼湊不留縫,做著還好看些。
只好一張張布頭攤出來,幾人比比劃劃,好半天才能下手。
不遠處空地上,幾個光棍漢搶著要舉紅燈籠,兩隻大紅燈籠貼了囍字拴在竹竿上,增添點喜氣。
還有悶熱的灶房裡,幾個做飯手藝還算可以的大娘,正在琢磨著做啥菜嘞,頭一次出去給人燒飯,可不能丟了面,但倒油時還是抖著的,一哆嗦多倒了些。
其他幾個大娘立馬齊呼,「倒多了!」
油得平平抹一層鍋底,再多那太奢侈了。
至於菜,為了不花大錢,都是各家湊出來的,嫩苞谷、一堆人跑山里野地采的黃花菜,摘了後就給它放日頭底下曬乾,各家只要了點,其餘全都裝在袋子裡,萬一後頭還有用哩。
有根叔家種了一大叢圓茄子,姜青禾掏了十來個錢買了大半。結果預備掌勺的只留了幾根鮮的在藤上,其餘全摘了,切成圓溜溜的片,一張張貼在高粱蔑編的蓆子上,曬成干茄子片,還得怕它壞了,掛起來通風。
姜青禾不解,掌勺的陳大娘拉著她苦口婆心地說:「誰不曉得鮮菜好吃,可過了季,那沒鮮菜吃可咋整。這茄子曬成干,燉到肉湯里可饞人得很,又體面不是。」
她被說動了,還跑去鎮上買了一堆圓茄子回來,婦人們摩拳擦掌給切了片,各家掏出高粱席曬出去,讓小娃躲在屋檐下,拿著柳條趕雀。
等傍晚涼快了,姜青禾還領著幾個人去北海子撈魚,之前沒吃,是魚都太小了,下不去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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