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鋪子的未來,歇店要如何裝修,今年羊毛的春毛如何…
她並不覺得累,也許她這時真的想做常青的松柏,一年綠一年。
可是長老卻告訴她,「得要按天地蒼生的意思來,草木要枯的,枯的時候經過雨和雪,它下一年才能長的更綠更好。」
送別她走前,長老還說:「不要擔心土地,不會比這會兒更好了。」
「我們以前難道不種地嗎?也種的,那叫靠天田,我們種下後,它長不長的出來都靠長生天的意思,只要有,那對於我們來說就是豐收。」
「可等到春天來過,那時土地會有更多的糧食,慷慨地分一點給「上門的客人」吧。」
姜青禾笑了聲,她怎麼忘記了,這可是連不認識的人上門來,都能用一隻羊熱烈款待他們的牧民啊。
她笑著說:「糧食是長生天給的,錢你們也用不到,但是草是羊群的,不能讓他們分走了。」
長老也跟著笑,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拍了拍姜青禾的肩膀,「孩子,回去過年吧,什麼也不要想了。」
姜青禾告訴他,讓她再綠一會兒,意思她要忙完這一陣,長老也不再說什麼。
後來即使姜青禾再三勸說下,長老依舊杵著羊骨做的拐杖,站在雪地里目送她離開。
等到再也瞧不見,他的肩頭和氈帽落滿了雪,他才緩緩地往前走。
而姜青禾回到家後,那時已經將近半晌午後,天色灰濛濛的,雪花撲簌簌地落下。
她坐在屋子裡沉思,思考接下理書這份活計的利弊,想了很久,她想的時候腦子裡躥出很多張牧民的臉龐。
最後她還是冒雪去找了土長。
土長的小屋很冷清,粘著麻紙的窗戶也是漏風的,土長一邊用漿糊補張新的上去,一邊半轉過身子說:「俺就曉得你會來找俺。」
「俺這一天就沒出外頭過,等著你過來哩。」
土長的手上沾了點漿糊,手濕黏黏的,她反覆地搓,嘴上問姜青禾,「想好了?上了衙門後,這事就更不能反悔了。」
「俺們以後那是摘葫蘆連帶秧的,一根瓜秧子的兩個瓜蛋子嘞。」
姜青禾點頭,「反悔個啥,我們這可不是一個葫蘆的事情,叫搭夥求財。」
土長念了下搭夥求財這幾個字,猛拍了下手,「這個詞好,俺們可不就是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