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看著她的眼睛說的。
見他認錯和保證的態度都十分誠懇,柊與理這才徹底松下身上和臉上每一塊緊繃的肌肉。
而大概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副模樣似乎真的有點凶煞。怕他繼續誤會,於是柊與理鄭重其辭地解釋道:
「我沒有生氣,只是剛才太急,所以聲音大了一點……如果你覺得我聲音太大像是在凶你的話那我道歉,但是我真的沒有對你生氣的意思,真的沒有。」
柊與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段解釋越說越冗長的。
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好像越解釋,就越像是在狡辯、欲蓋彌彰、掩蓋事實時,她才止住自己的聲音,並在同桌看向自己的、愈發顯得有點可憐的注視里,又捕捉到了一縷縷從心底騰起的歉意。
……她剛才確實不該那麼急躁的。
明明有更合適的溝通方式,自己卻出於一時的衝動,選擇了最不合適的一條路徑。
久違的,柊與理吃到了情緒失控的虧。
以至於當同桌回復她時,說的那句「嗯,我知道的」,都讓她感到了更多的心疚與悔意。
可柊與理沒能自責太久。
因為她想起計程車快到了,於是又和自己的同桌在車站裡奔跑了起來。
按時抵達乘車地點、成功與計程車的司機匯合後,柊與理有點脫力地靠在了車窗的玻璃上。
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跑步了。
不僅是跑跑停停加速減速的累,還得加上怕撞到人又怕延誤時間的心累。
由於是限速路段,計程車行使的速度其實很慢。
然而在柊與理越來越低頻的眨眼裡,她感到每次自己重新睜開眼睛都會看到一幢剛剛還離得挺遠的高樓。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
出門在外乘車的時候,柊與理不管是否是一個人出行,她都會儘可能地保持清醒。
既是為了不坐過站,也是為了自己和同行朋友的自身安全。
可惜作為一個平時只喜歡窩在家裡的人,哪怕平時有在堅持鍛鍊保持體力,柊與理也還是很容易在外出時和外出後感到疲倦。
她不太能從與外界的互動和社交里汲取到能量。
於是沒過多久,在偶爾的顛簸與引擎製造出的振動轟鳴中,柊與理和自己的睡意展開了爭鬥。
闔眼睜眼的頻率越來越低時,柊與理忽然聽見自己的同桌說:
「森見。」
「……嗯?什麼?」柊與理艱難地將眼皮撐開更多。
「你要不要睡一會?」她聽見同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