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月楓將手中的勺子放回到桌上,抬眼看他,卻發現他低著頭,似乎是在發呆,問出來的問題也完完全全是無意識之間所問出的。
俗話說得好,衣服是人的第二張臉面。
一件符合主題的衣服,在大多時候能夠清楚的說明一個人的情緒起伏。
明明穿著一身西裝,明明規規整整的梳著頭髮,明明看上去正經極了,精英極了。
但就是讓人感覺,這人好像完全沒有從之前學生的偽裝中抽離出來。
說來也是,經驗老套的體驗派演員想要抽離自己的角色,尚且需要時間,更何況諸伏高明這麼一個新人。
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話來,只不過……
他不會覺得,她那樣做,是犧牲自己保護他吧?不會吧?
「你覺得我在想什麼呢?」
她將這個問題重新拋了回去,將吃完了的便當盒推到餐桌的另一邊,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他,抽空喝了一口水。
「我覺得,你什麼都沒有想。」
諸伏高明答道。
他仍低著頭,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以往嚴謹作風的樣子,露出了雪白的後頸,繼續說道:
「你只是想做就做了,沒有別的意思。」
……有點意思。
該說真不愧是偵探嗎,明嗎松田陣平與她之間相處的時間,要遠超過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但他發現真相的時間卻要遠早於前者。
「長野孔明的洞察力果然名不虛傳。」
如月楓輕輕拍了拍手,像是老師在誇讚學生答對了一道難題,接著說道:
「那你有把這個事情告訴導師嗎?」
聊到了倉田導師的時候,諸伏高明才終於抬起頭來。
用那雙藍色的,比她的眼睛要淡一些的,像是天空一般的眼睛注視著她,反問她道:
「你覺得呢?」
他們之間來來回回的對話,不怎麼像是普通人之間交流感情的常規操作,反倒像是一種審問。
但審問者與被審問對象之間又沒有個固定,換來換去,換來換去。
「我想,你會告訴導師,但只會說結果,而不會詳細的把過程都描述出來。」
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將手臂抬起來放在椅子的上方,後背倚靠在椅子的背面上,雙腿交疊。
笑著說道:
「倉田導師的年紀已經大了,即使年輕的時候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但現在卻會擔心小輩擔心得不得了。」
「所以你最多只會說我受了點傷,扭傷了腿,卻不會說我跳樓。」
「因為你不想讓導師擔心。」
她又一次拍了拍手,「好孩子呢,高明。」
那種說話的語氣太過於輕巧,像極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一瞥,自上而下的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