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全都攬下來,都不問問我要借多少錢嗎?你怎麼能這樣。怎麼這麼……」
怎麼這麼好。
又怎麼這麼傻。
「因為小灼對我很坦誠,也因為我是你求助的第一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
「所以,只要你說出來,無論什麼要求都可以。」
霍月尋肆無忌憚地扯過紀灼放在他胸膛上的手,甚至還扯到唇畔,輕輕地落下一枚滾燙的吻,「而且,你本來就不欠我的。」
紀灼的喉結滾了滾,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的聲音:「怎麼可能呢?我明明就已經……」
「小灼大概是忘了,」霍月尋彎起眼睛,小梨渦里漾著淺淡的笑意,「見面第一天,我不小心把你的車撞壞,說好了要給你賠償款。但你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給我具體的金額。」
「那麼,你得原諒我自作主張,把金額替換成這副假肢吧。」
「……」
胸口的滾燙要滿溢出來,腦海中的所有念頭都盡數化為了一個,那就是,他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喜歡和期待已經凝成了實質。只是有一層厚厚的冰糖,將這份喜歡牢牢地包裹起來。
因為他已經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勸說了自己一百遍。用理智告訴自己,他跟霍月尋的身份、地位、未來的人生軌跡……註定了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
而且他欠了霍月尋太多,無時無刻不在歉疚,也無時無刻不在自卑。
但滾燙的心臟每時每刻都在顫動,輕而易舉地在冰糖上撬開了縫隙。
熱流將堅硬而防備的硬殼融化,成了一灘甜膩到發苦的糖水。
「霍月尋,」紀灼的頸慢慢地彎了下來,額頭抵在霍月尋的胸膛上,像是哭泣的後遺症,渾身控制不住地發顫,「我那個算什麼……根本一點都不值這麼多……」
汽車的后座算不上狹窄,可兩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面對面坐著,能夠活動的空間有限。肩膀挨著肩膀,大腿挨著大腿。呼吸曖昧,昏暗中,只能細細地觀察彼此的臉龐。
「誰說的。」
霍月尋握住了紀灼的下頜,唇瓣在不經意間擦過他眼尾的淚珠,見他沒有反抗,便沿著淚痕一點點地吻下去,「明明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紀灼眼淚洶湧。
「不要抗拒我。」
霍月尋溫聲道:
「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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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在青莧灣徘徊了兩天,終於在第三日時匆匆離開。暴雨過境後的天空格外澄澈而明朗,像是把空氣中的塵埃和雜質都已經洗淨了。
霍月尋總是說到做到,在答應紀灼之後,很快就找到了人給紀華勇配假肢。也因為這件事,他忙得早出晚歸,一整天都看不見影子。
紀灼照常上班,在畫室和酒吧之間來回奔波。也許是這段時間的壓力和憂思實在太大的緣故,他莫名覺得自己的腦袋暈暈沉沉的,還有點頭重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