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女王姜瑾身著窄袖紅裙,狼牙墜腰鏈,親入大楚軍帳求和。
平定西北後,自然有朝廷官員來接手,如今大楚朝堂之上的老臣不多,陸陸續續而來的大多是武將,率軍入西夏城池鎮守。
梅庚站在軍帳前,遠遠望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山脈輪廓,正是旭日東升,煙雲裊裊托著曜日而起,恍惚間梅庚回想起當年,亦是層山疊翠,殘陽若血,而他一敗塗地,大楚河山搖搖欲墜。
又或是萬箭齊發破開晨光的那日,他虐殺此生摯愛,萬念俱灰,一襲白衣登上城牆赴死。
不知為何一死之後竟是新生,恍如昨日,梅庚也不願深究,昨日之事盡可留於昨日,他如今想的念的都是遠在永安的親人。
「王爺。」秦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如既往的平淡,「永安來人傳諭,請您過去。」
梅庚眸色一冷,掀唇嗤笑著嗯了一聲。
楚恆之派人傳諭,除卻誇讚封賞之外便是警告,無非是要他老老實實地留在西北,雖有戰功也不允其回朝。
梅庚接下聖旨轉頭便隨手丟了出去,冷笑不已。
楚恆之還以為他梅庚是當年那個戰敗勢弱的西平王?
皇權至上又如何,這萬里江山終歸還是得易主,當夜梅庚便加急送回永安一封奏摺,請旨還朝。
明里暗裡地表示他手裡有兵權,更得民心,答應不答應可得好好尋思。
光明正大地威脅皇帝。
梅庚此舉可謂桀驁又囂張,但戰亂初定,大楚還指望著西平王.震懾剛剛收服的西夏,梅庚篤定楚恆之不敢將他如何,待日後誰除掉誰可還不一定。
故此永安終於傳來一紙詔書,命西平王年底回永安述職。
塵埃落定已是九月初,本該年底回永安的西平王,聲勢浩大地離了西北。
藩王擅離封地本是大罪,奈何西平王稱兩年征戰舊傷頗多,西北苦寒之地難以養傷,遑論陛下應了年底便可還朝述職,不過早幾個月也無傷大雅。
朝臣早有淮王授意,無人有異議。
季秋九月,繁星似雨。
淮王府庭院內栽了株硃砂丹桂,鬱郁簇簇的橙紅似天際流霞,鋪滿枝葉,暗香馥郁。
明燭灼灼,案前的清瘦少年身著素色長衫,長發散落如潑墨,發尾墜著晶瑩剔透的水珠,伏在一摞公文前凝神細看,溫潤的眉目間儘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