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炎沉默了兩息,問:「為什麼?」
沈緣道:「我已經長大了。」
他說著便不再看身後蕭景炎的眼睛,只是站在溪水前垂眸看著水面上蕩漾的層層波紋,這溪水還算清澈,可以隱約照出他的面孔,沈緣攥緊了手中的劍,忽覺一行溫熱的液體從他的左眼處流下來,青年忙抬起手用袖子擦乾了,不想叫人看見他泛紅的眼睛。
蕭景炎似乎並無察覺,只是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後,他是上一輩里祖師爺關門弟子,故而與沈緣年歲差距並不算大,這個小師侄那時有什麼話,都樂意和他說一說,可一去數年,在他注意不到的時候,沈緣早就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
沈緣專心致志地盯著溪水,卻忽地聽到水中幾道連續的「撲通」聲響,他好奇抬眸一看,見幾隻金紅鯉魚相繼躍出水面,在溪水之上帶出一道弧線,又雀躍地鑽回水底,如此往複數回,沈緣抿了抿唇,道:「我這麼大了,師叔還哄我。」
蕭景炎放下燃著靈力的手指,走上前來笑道:「你小時候可喜歡,不曉得現在有沒有用了。」
沈緣輕聲道:「謝謝師叔。」
蕭景炎側眸看他:「小緣都謝謝師叔了,還不肯和師叔說一說嗎?」他頓了頓,補充道:「金丹的事。」
聽見這句話,沈緣並未驚訝,蕭師叔向來是心細的人,若是常人來摸他的脈,未必能摸出那顆金丹的異常,如同孟師叔一般,只憑查看筋脈靈力流動便能看出他的病症的醫師,也不大多,這件事沈緣並未向任何人說出口,如今只有蕭師叔一個人探出來了。
「我……拿了別人的金丹。」
「誰的?」蕭景炎問。
沈緣沉默許久,才道:「聞修決。」
蕭景炎聞言眉尾輕挑:「師兄那個關門弟子的?說起來這幾個月似乎沒見著他,泊風前幾日還來問了我,說是山中找遍了都沒影子,可是我也沒瞧見吶,你把他殺了?」
沈緣愣了愣。
蕭景炎壓低了聲音:「你真把他殺了?」
沈緣:「……那倒沒有。」
蕭景炎皺了皺眉:「都怪你師尊,把你教得太良善,這種事本就該趕盡殺絕才對,要是他僥倖活過來報復你,那可怎麼辦?」
沈緣驚了一下:「……師叔?」
「師叔不怪我嗎?」
蕭景炎捏了下他的臉,笑道:「你要是與你師尊或者是宗主說,難保他們不責怪你一回,這可是犯了宗規戒律的,真挨了刑能把你命去半條,可你覺得師叔我難道是什麼很正直的人嗎?」
「況且我知道小緣有難處。」